第48章·銀錢口袋

“北境的軍資已經結清,只是不安穩還是要備著些。”

“商道的稅本季又比冬日高出不少,足以供應商道所需的兵力,連帶著寧朔和大河二城的商稅也高出三成,北境倒也算是東牆西牆。”

“只是東海的開銷也得不少,這一路從西北到東南,修葺道路便少說百萬兩。”

“徭役可抽調五成,免去一些,整修道路可減去二到四成。”

北境局勢不明,東海急需銀錢,戶部尚書和侍郎大人們的算盤子都快撥裂了。四方再亂,京都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謝端傷好後正趕上林震到東海後的頭一份述職奏摺。

東海王手底下的那一波貪贓枉法之徒一半被齊真抄了,另一半在林震到達東海後也已料理清楚。這些銀錢自然抄沒收入國庫,再由戶部調配,金額之大令人咋舌,但是放在一國要事上還是杯水車薪。好在北境的商道很有起色,連帶著北境幾座邊城的鹽鐵、紡織也大有起色,江南自來富庶,中原也少有災荒,戶部的銀錢如今還不缺。

尚書將東海大致需要的銀子呈報陛下,又將細則摘抄送入東宮。

蔡尚書是十幾年的老手,賜座後細細說了其中幾項要緊的事:“東海不比北境,商道倒是寬闊,要修整的不過一些老朽驛站,還有些山匪橫行的地方大約是要繞道而行。”

對著輿圖和細則,謝端圈出幾個地方:“穿山而行人力耗費太多,且商道多負累爬不如繞。可若是掘洞穿行雖路近,卻勞動太多。不如山腳緩行,多派遣人手巡視即可。”

李不虞在一旁陪著,一身素服,跟著在輿圖上做上標記。

蔡尚書點頭贊同:“殿下此言有理,也是······”

他笑了笑才繼續:“也是為國庫考慮,穿山總要設定瞭望處時時警戒巡視,掘洞則需甚多人力財力,又是一筆開銷。”

謝端笑道:“多事之秋,能儉省些總是好的。”

這才剛開春,春耕到秋收還有整整兩個季節,這麼長的時日,還不知有多少意外在等著。戶部不可能將全部的銀錢都壓上,一個北境,一個東海,都是要花大錢的地方。

大致估摸出個更細的數量,蔡尚書便帶著人告辭離去,蔡尚書才走,李不虞便拿過他手中的冊子和筆,一樣樣收好,拉著他就往外走。

謝端無奈道:“這才一個多時辰。”

李不虞步履不停,將他帶到後院廊下,安置在躺椅上命人去端藥過來。

梨花勝雪,玉蘭枝香。

正是絕佳的春日盛景,李不虞在他膝上蓋了薄毯,從小爐子上倒了水給他喝。謝端接過,果然在茶盞中半根茶葉都沒有看到,嘖嘖一聲,嫌棄地皺了皺鼻尖。

李不虞理直氣壯:“太醫說了,喝茶解藥性,你待會兒就該吃藥了,湊合著喝白水吧。”

謝端本不想湊合,但受他管教又半是熨帖半是新奇,飲了一口溫水含在口中,乖巧道:“嗯。”

自喪事後,方氏留在江南小住,方長風認了方如晦為義子的事情李不虞也已在信中得知,他知道方如晦是方如明的弟弟後心中頗為感慨。給方氏送東西去時也附帶了一份給方如晦的見面禮,李信寫回京都的家信李不虞也在看過後轉去了江南。

京都倒是迎來一段平靜的日子。

春日將盡,李不虞和謝端一直在東宮過兩個人的小日子,偶爾指點洪恩和謝曜的功夫,在謝端的軟磨硬泡下帶著兩個孩子去了一趟京郊的皇家跑馬場。

回京後在謝曜的生辰宴上謝端被允許多喝了幾杯,回東宮的路上便有些神智不清。

到寢殿時更是片刻不肯離開李不虞,小孩子一樣走哪兒跟哪兒,連沐浴都要纏著李不虞一道。他本不願讓謝端酒後沐浴泡澡,可謝端卻因酒氣燻蒸紅了眼角,攀著他的肩,軟著糯著,怎麼都不肯放他一個人去。

李不虞耐著性子攬著他的腰:“喝了酒,不好泡澡,待會兒頭疼。”

謝端不依不饒:“不行······我們一夜沒見了······我要同你待在一起······”

因帶著孝,李不虞怕沖了喜宴,只託謝端送去了一柄短劍和一套新馬具作為賀禮。其實也就一個多時辰不見,但成親後兩人自來同進同出,少有形單影只的時候,謝端看著滿座成雙成對,謝曜又幾句話不離李不虞,勾得謝端竟也相思難耐。

幾杯酒下肚,看著身側空空的席位,謝端想了他一路。

雖是同塌而眠,日夜廝守,兩人卻已許久不曾真正親暱過。先是四十九日的孝禮,又有刺殺的事,李不虞也好,謝端也好都沒有那份心思。

日子緩過勁兒來,又喝了酒,謝端隔著一層朦朧水汽看李不虞,怎麼看怎麼心癢。

最終,李不虞還是沒拗過他。

但也只肯靠在池邊,在淺些的地方待著,不讓謝端去更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