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零、是公事

“不吃嗎?”沈言納悶,坐在他下首的夏、程二人雙眼盯著桌上的菜餚,手放在筷子上蠢蠢欲動,但卻沒有絲毫動作,“不合胃口?”

夏子榆幹笑著:“合胃口,合胃口。”

陸淵挑了挑眉頭,視線落在了他右邊空著的兩個位置:“管家,多了兩幅碗筷……”

“六爺,不多不多……”夏子榆笑得臉都僵了,內心無比暴躁,人呢?怎麼還沒有到?!

陸淵眯起狹長的眼:“你們是要帶人抄了我的家?”

聽見這話,管家的手一晃,酒杯碰到了一起。

程煜和夏子榆對視了一眼,趕緊搖頭,他們哪來的膽子?

一朝為臣,終身為臣。更別說陸淵這樣的君主,就是手無寸鐵他們也不敢造次。

沈言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明瞭,程、夏二人敢不經他們同意便帶來的人怎麼想也就只有那麼一個。

“爺,這裡離京城不近吧?”沈言一開始沒往陸兼身上想,就是覺得怎麼樣也沒辦法半天的時間趕過來。

陸淵冷笑一聲:“所以說是昏君。”

管家:“……”他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詞嗎?

夏子榆連連擺手:“公子出行是為了公事。”

“為了公事怎麼還多帶了一個人?”陸淵可不買賬,追問道。

夏子榆望天,這麼一說他也覺得陸兼的這趟微服私訪有些假公濟私。

程煜吭哧了半天,最後才紅著臉憋出了一句話——

“國祚延綿,亦是公事。”

二一一、多少年

沈言一口湯水頓時嗆在了喉頭,陸淵瞪了程煜一眼,連忙給沈言順背。

夏子榆一臉敬佩,悄悄對著程煜眨了眨左眼——厲害了。

這一眼眨得程煜失了神,從前總覺得就這樣下去也挺好,相視一笑的默契讓他不捨得去破壞,真戳破了那層窗戶紙,窗外迎接他們的可能是接踵而至的彈劾和閑言碎語。可當他看見陸淵和沈言言行舉止間的親暱與脈脈深情時,突然間不滿足了。

人生還有多少年?之前陸淵假死退位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他和夏子榆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為何陸淵這麼急切地退位。這個問題他也問過陸兼,陸兼似乎有所感知,但也說不出來具體的原因。

直到他們到了青荷鎮,進了沈府,看見了他們現在的生活……

程煜不得不承認,陸淵之所以能成為一代明君,不是因為他最有才幹,真論才華他應是不及廢太子的。但他勝在頭腦清醒,這是多少前朝君主所沒有的,無論是低谷還是巔峰,他是一個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

此時的陸淵就差沒直接跟他們說——別來打擾我隱居,我要種花養魚抱內子。

人生還有多少年?程煜突然害怕了,他害怕在他準備了萬全之策後想表明心跡時,他們已經沒有機會相守了。

彈劾算什麼?當初陸淵面對的不比他們還要難上加難?

被人揹後說點閑話又算什麼?他們早就沒有了親人,大不了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程煜這般想著,突然抬頭急切道:“六爺,我剛剛看了是不是府中只有兩間客房?”

陸淵點了點頭。

“那我和子榆便睡一間房吧。”程煜這話說得很趕,前面一個字還未說完,後面的字已經蹦了出來。夏子榆也被嗆了一口茶水,看著程煜有些傻眼。

“哦?”陸淵的視線掃了他們一眼,“紅豆,去把之前三思送過來的那兩壇酒拿上來。”

“不麻煩了吧?”夏子榆搓了搓手背,莫名地背上一涼,不安了起來。

“那怎麼能行?”陸淵頭微微一偏,他此時已經聽見了門口的響動,頓時嘴角揚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貴客登門,自然要好酒相待。”

二一二、祝酒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