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七、添雙筷

正當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吳三思不知道從哪裡又冒了出來,翹著腿坐在圍牆上:“二位大人,兩位老爺說了,沈府歡迎故人,但只歡迎喝酒的故人。二位大人若是要問案請去衙門。”

“若案子審完了?”程煜急急地追問道,他們不是不知道該去衙門問案,可也擔心陸、沈二人會不會趁機溜走。

吳三思頓時樂了:“小爺我可是在青荷鎮娶妻安家了的,能去哪?”

夏子榆輕輕一扯程煜的袖口,抬頭對吳三思拱了拱手:“有勞。”

隨後又低頭對管家笑了笑:“老伯,今晚麻煩多添四對筷子。”

“四雙?”管家一怔,“可還有別人?”

“嗯,還有兩位朋友。放心,也是老爺的……故人。”

吳三思摸了摸下巴,嘖,他大概知道來的會是誰了。要不要跟兩位爺說一聲呢?他扭頭看向府中池塘,看見池塘旁膩歪的兩人,嘴角一撇,還是算了。

權當是驚喜了……

至於究竟是驚喜還是驚嚇,吳三思嘴角一揚,那也不關他的事,反正他也早就退休了。

“都散了散了。”吳三思坐在圍牆上,晃悠著腿,嘀咕著,“不就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強買強賣嗎?也不看人家看不看得上眼。”

他的戲謔孫芊不是沒有聽見,可她被盯著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暗下決心,回家後定要給長姐寫信,今日辱她的人她一定都不會放過的。

……

“公子說等親自審理?”剛進董方書房要和夏子榆商議一番的程煜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知道了,擺擺手看著送信的人消失在天邊。

董方雖好奇他口中的“公子”是何人,卻也不敢多加打探。

倒是夏子榆幫他解了惑:“不用擔心,不會添麻煩的,就是一個丟了家長的小孩子。”

程煜:“……”傳信的人可還沒走遠呢,真想讓知情的人都聽聽這人平時都是怎麼嘴上跑馬的。

夏子榆琢磨了一會兒,嘴角掛著一抹壞笑:“董大人,那咱們今天先不升堂了,您先安撫安撫孫知府和孫小姐……可以暗示她我們對孫家的勢力有所畏懼。”

董方受寵若驚地點點頭:“不勞煩不勞煩,下官一定辦妥。”說罷他便要領命離去,可最後還是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咬咬牙終究還是不放心地說了一句,“兩位大人,此事六爺當真是無辜的,孫大人一開始想要拉攏於他,但六爺說對皇商沒有興趣……”

“皇商,還真當自己是國丈呢?”程煜譏諷一笑,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嘀咕了一句,“這天下那兩人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區區皇商?”

“六爺拒絕後,其實下官也不知道為什麼孫小姐對六爺有了興趣。”董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後又重複了一遍,“下官敢以烏紗帽作保,以六爺的為人做不出悔婚一事。六爺沈爺之事雖然我也是今日才明瞭,但回想起往日相處,下官能感受出來他們對彼此情真意切,萬萬不會是薄情之輩。”

夏子榆覺得有些好笑,但見董方神色不作偽,便也知道他會說這麼一番話不是因為看出了沈府和他們關系匪淺,而是真心實意地在擔憂:“我們知道了,您先穩住孫知府和孫小姐,我們保證不讓六爺受任何委屈。”

二零八、指間葉

夕陽西下,殘陽掛在天邊。

夏子榆和程煜走在青荷鎮上的青石板鋪成的小道上,他們出門前下了一場小雨,此時鼻息中都帶著雨後的芬芳。

“別說,要是以後告老還鄉,找個這樣的小鎮也挺好的。”

“夏大人不回家鄉?”程煜偏頭看他。

“家中只有一些沒了來往的親戚,不回了。”夏子榆沒有問程煜,當年暉南王府的案子是他領了皇命親自督辦的,雖說暉王府對程煜不好,可對程煜來說終究還是沒有了所有的親人。

程煜一哂:“夏大人多慮了,對程某人而言,世上重要的人只剩下一個了。”

“誰?”夏子榆脫口而出道。

程煜突然伸手捏住了夏子榆的耳垂,夏子榆一激靈,從耳根到臉頰都映上了殘陽之色。程煜的意思難道是……

夏子榆彷彿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他如何能夠不激動?他們雖然比鄰而居,藉著各種由頭同吃同住,雖都過了而立之年可卻皆未婚配,可窗戶紙薄得不能再薄,但也還是沒有被人戳破。

“你……”程煜修長的手指從他的發絲上拈了一片指甲蓋大小的圓葉,“……的頭發上沾上了葉子。”

夏子榆:“……”

站在原地懊惱自己想太多的夏子榆錯過了程煜此時唇邊溫柔的笑意。

天天抵足而眠,還要問自己重要的人是誰?

傻。

兩個傻子一前一後地走到,磨蹭到沈府時,叩下了大門上的圓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