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德浪河谷

第三十二章，德浪河谷

1965年12月，越南人民軍第85團從胡志明小道滲透南下，離開寮國進入南越時，全團僅剩700人。在南越作戰四個月，第85團又傷亡800人。但全團兵員人數增加到1100人，在胡志明小道因空襲而全員傷亡的1營、3營也恢複了建制。不用問，增加的人員都是在南越就地徵募的，其中主要是吸收有一定作戰經驗和戰術素養的南方人民解放武裝力量遊擊隊越共）編入正規軍。“b3戰場司令部來電。”通訊兵從行動式電臺撕下一張電報紙，遞給85團團長吳依農。吳依農在一個月前的戰鬥中，鼻尖被飛舞的彈片削掉了二一很幸運，橫向飛來的彈片只削掉了鼻尖，稍稍偏一點他腦袋可能就沒了。現在吳依農的鼻子是兩個平的黑洞，連續熬夜白天又無法入睡，讓

他雙眼滿是血絲。即便和他最親密的人，看了這樣的面相也得悚然一驚。

吳依農看完電報，仰頭45度看，天上沒有太陽，只有透過密林灑到地面上的斑駁的光斑。呆立許久，吳依農這才轉過頭來，對代參謀長、2營長說道：“b3戰場司令部來電，令全團向波萊古靠近，與66團一左一右，切斷ah17公路。署名是司令員兼政委朱輝珉。”參謀長：“要打大的進攻戰役了，給南越和美軍來個大的！”參謀長的興奮勁兒沒有引起吳依農內心絲毫的波瀾，他用沙啞的嗓音簡單地交待任務：“全團開飯。晚上8時機動。偵察連勘探前路，1、2營先走，營也是戰鬥預備隊，收容傷兵掩埋屍體。”全團現在沒有什麼重武器，最重的火器就是高射機槍和75無坐力炮，都是人可以扛得動的東西。從發布命令到全團從秘密宿營地動身開拔，只需要幾個小時。一幹多人當中，像參謀長這樣興奮異常的官兵只是極少數，大概因為參謀長是最近才從北方南下加入85團的，在2月份的戰鬥中85團的參謀部被美軍空中偵察發現，6、7架7直升機先是用火箭彈，然後用“老幹媽”對著那個山凹掃射了整整10分鐘，21人的參謀部只剩下一名上尉的半個身子。什麼都能缺就是不能缺參謀部，因此85團發報求援，北方就派來了一個新的參謀班子。

興奮異常的是極少數人、沮喪甚至心驚膽戰的也是極少數人，絕大多數85團的官兵臉上毫無表情，動作機械而又熟練地收拾行裝、檢查武器準備彈藥，只有在拉動手中的槍栓檢查武器是否完好的時候，一些戰士臉上會閃過掙的表情。

“報告團長，前方的道路，1之後又有一整個山頭的樹木枯死了，最好走的路線，應該是117高地旁邊的谷地。”偵察兵回來報告。吳依農和參謀們檢視手中的地圖，參謀長點點頭：“只能走谷底了，但谷底有一條河，夜間反射的水光要注意。”吳依農：“就這樣，走133、117谷地。”“嘔一一”幾米外的樹下，一名戰士剛才還在大嚼壓縮幹糧和肉罐頭，吃著吃著突然感到惡心，實在憨不住了，手扶著樹，“嘔一一嘔一一”低頭把胃裡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參謀長：“楊腳，你是不是有點怕？人緊張起來容易嘔吐。”“我吃東西總是惡心想吐，不是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參謀長：“全團有這樣的不良反應的戰士不是一個兩個，這幾天開飯時我前後看見過十幾個嘔吐的。不知道什麼原因。要是團衛生隊那幾個人還活著就好了。”吳依農：“就算在也沒什麼合適的藥。吃東西不舒服的，一次吃少點，等路上餓了再掏幹糧啃幾口。啊一一”吳依農住自己的右上腹部。剛才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話都說不出來。這裡是肝？為什麼最近一個月肝疼越來越厲害？算了，考慮這種事有什麼用，自己未必能活得到被肝病疼死的時候。

<101nove.ia陸軍情報站所在地。歸仁港和波萊克差不多在同一條緯度線上，從歸仁向西大約80公裡是波萊古，從波萊古再向西，穿過30公裡的密林就能到柬埔寨。反過來說，北越的軍隊和物資沿著胡志明小道，進入寮國、進入柬

埔寨，一般就是在波萊古附近進入南越。

波萊古以及其南35公裡處的波萊梅支撐點對南越軍&美軍意義很大，如果這兩個支撐點失守，從胡志明小道入境的越共就很難追蹤到了，會滲透得到處都是cia陸軍情報站這段時間在做的主要工作，就是追蹤從北方滲透而來的、整建制的越南人民軍正規越共）的動向。

根據各種直接和間接的訊息，陸軍情報站知道在南越境內一共有5個北越的正規步兵團在活動，實際兵力人數多少不知道，但如果按滿編計算，這5個正規步兵團有8000人。北越的正規步兵團戰鬥力遠高於越共，這是美軍和南越軍隊一致認可的結論。北越正規軍隊敢用一個連就突襲一個200多南越軍隊駐守的戰略村，把這200多南越軍全部殺光。與美軍對陣時，普通越共遇到飛機、直升機都只能滿地亂竄，而北越正規軍敢架起12.7毫米機槍和直升機對射，而且都是採用十分嫻熟的三角形、梯形陣位，用交叉火力打直升機。找出北越正規軍的步兵團，用空襲和碾壓性的火力消滅掉一一這就是陸軍情報站和在這裡的美騎一師部隊的主要任務。“r14區有北越電臺活動！”陸軍情報站的電子情報偵察中心緊張起來，截獲到的電報分兩份抄錄，一份是電報碼一一破解越共的密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交給破解小組慢慢來。另一份是電臺特徵記錄，電子情報偵察中心用這

個來分析這封電報是哪一部電臺發出的。

約摸10分鐘後，電臺特徵分析小組給出了結論，現在正在發報的電臺，和3月1日、14日出現的那部電臺基本一樣。按照3月1日、14日截獲電報的記錄，這部電臺是一一越南人民軍第66步兵團的團屬電臺！美騎1師副師長理查德諾爾斯準將急匆從床上爬起來，走進指揮中心。他要全權指揮這次行動，把暴露行蹤的越共66團徹底消滅掉！“在發現66團的電報活動後，空軍立即起飛了2架偵察機，在高空監控這一帶的地面活動。現在偵察機已經抵達預定位置。”諾爾斯：“有什麼發現嗎？”參謀：“電子偵察機監聽到了地面有斷續的無線電對講機活躍。活躍度2級，研判最有可能的是越共營一級的部隊夜間行軍。”諾爾斯：“也有可能是一個步兵團在比較熟悉的道路上行軍，或者沒有進行過多分兵的夜間行軍。”“是的。”諾爾斯看牆上的地圖。電子偵察機的監聽結果和剛才發現的北越電臺活動串起來，這兩個點決定的線段向前延伸的地方，是波萊古市波萊梅支撐點之間的ah17號公路。諾爾斯：“參謀部，預判出一條66團的行軍路線。”“是，10分鐘後提交。”諾爾斯監視自己已的部隊。在歸仁波萊古一線的是美騎一師第7騎兵團，外加第5騎兵團第2營，以及第21炮兵團的2個榴彈炮營。

美騎一師進入越南的部隊裝備了多達600架直升機，全師的步兵早已實現了直升機降機動。現在可以說美騎一師不再是原先的機械化步兵師，而是空中騎兵師了。甚至炮兵營的105毫米榴彈炮都可以用直升機吊運機動。

諾爾斯估計了一下，他可以調出去圍剿66團的有第7騎兵團的1、2營以及第5騎兵團第2營。直升機有120架。空軍可以提供空中支援，有a1e螺旋槳攻擊機、f105、f4，甚至b52戰略轟炸機。3個營加上壓倒性的空中優勢，應該可以全殲越共的這個正規團了吧？“將軍，我們預判出了越共66團的行軍路線！”參謀將帶箭頭的路線圖示在了地圖上：“他們現在出現在枯井，前方抵達的地方應該是隆發村，如果我們現在立即實施截擊和包抄行動，我們最有可能在這裡堵截越共：”“波萊梅西北方向，德浪河谷。”

1966年4月14日上午。在越南戰場上，美軍與整建制的北越正規軍步兵團之間的較量即將開始！第7騎兵團第1營營長哈爾穆爾中校在一架uh1“伊洛魁人”直升機上，指揮全營執行蛙跳式機降。他的直升機在德浪河谷上空1100米盤旋，身下是一整隊20多架的uh1直升機，每架直升機搭載著10名或11名美騎一師計程車兵。諾爾斯準將出發前在無線電裡與穆爾中校談話。諾爾斯告訴他，第一騎兵師在朝鮮被中國人打了個猝不及防，輸得很尷尬。今天在越南，雖然面對的不是中國人，可越南人也是東方人，還都是社會

主義陣營的軍隊，而且美軍有十分確鑿的證據證明，北越正規軍就是由中國人手把手教出來的。

所以，必須打敗66團，這是美騎一師的雪恥行動！“馬克一號，馬克一號，著陸場空間不夠，不能一次全部機降完畢！還有這種事？華克！哈爾穆爾拿起話筒：“一次能下去多少飛機？”“5架，或者6架。頭兒，我們只能分四次甚至五次，才能把所有的步兵放下去！”.德浪河谷。

吳依農看見美軍的uh1直升機鋪天蓋地地飛來，沒有經過任何火力準備就開始盤旋降高、機降步兵，他知道美軍肯定出現了情報失誤。66團和85團共同參與這次行動，實際上可能還要加上團負責對波萊梅支撐點進行伴攻，牽制在那裡的美軍，而85團和66團負責切斷公路、讓後續的物資和人員橫穿這條公路封鎖線，進入

東部更廣闊的地區。

如果完成這個任務之後仍然存在機會，就三個團集合到一起，強行攻克波萊梅據點，徹底撕碎南越在中部的防禦體系，這是b3戰場司令部的電報裡交代的。現在美軍沒發現85團已經在德浪河谷兩側的山上埋伏，還是大搖大擺地在河谷中那塊狹窄的平地機降，20多架直升機至少要分三波才能把人全部放下來，這是一個絕好的戰術機會。打疼美軍再說！85團帶來的高射機槍，4挺以高射狀態架設在德浪河谷的山裡，兩挺沒有安裝在高射槍架上，而是放平，直指著1000米外德浪河邊忙碌的美軍士兵，無後坐力炮手將炮管和三腳架組合在一起，射手細心地給無後坐力炮炮管纏上了藤蔓和柳枝，這讓無後坐力炮即使在大白天也不反射太陽光。在瞄準具的視野中，1500米外美軍的第一批步兵下了飛機，6架直升機加大馬力，緩緩升上天空，然後是第二批6架直升機降下來，停在河邊。吳依農：“無坐力炮，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