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從幕後走到舞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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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從幕後走到舞臺中央
北京。電子工業局“資料通訊技術會議”現場。蔣築英、黃昆代表上電集團參會。在會場蔣築英看到了閔乃大、夏培肅、弗蘭茲丟勒等北電集團的大佬,還有南電、天電的技術骨幹,當然還有他的第一任導師,長春光機的王大珩。電子工業局的前任老局長、現在的工業與資訊化部副主任李強當然也在場。李強坐的位置和以前出席各種技術會議時的位置差不多,遠遠地坐在離所有人都有點距離的位置,一般是在會場偏後幾排
的座位上。
根據蔣築英對李強的瞭解,會議開始之後李強也是很少說話的,但經常跳望整個會場,做出左顧右盼的表情。在臺上的那個人講完自已的成果觀點,天家在間隙期自由討論的時候尤其如此,不過這不是最激動人心的。李強的王炸總是在不經意間丟擲,當所有人都參加了討論,暢所欲言但又摸不到技術脈絡或者前進方向的時候,李強有一定的機率開口“我插個話啊”。一插話,剛才還深陷迷範的與會眾人馬上就撥雲見日,豁然開朗。只是李強丟擲這種王炸的時候不太多,一年最多也就兩三次。李強鼓勵各科研單位和技術研發部門開啟思路,搞研究的時候腦子必須靈活,討論會上暢所欲言,拋開一切條條框框,而不是動不動就求大佬支招。無論是求李強他自已支招或者求別的大佬,比如
李強認識的很多神秘的蘇聯朋友德國朋友甚至美國朋友支招,都不是最佳的解決方式。
用自己的智慧解決道路前方的攔路虎,這才是最有價值的。今天召開的資料通訊技術會議,核心就是解決這個問題:找到一種比現在的金屬導線更優秀的計算機通訊網路主幹道所用的網線。
“去年,標準電話與電纜有限公司的工程師高錕,哦還是個華人,在他的論文裡面提出,在電話網路中以光代替電流,以玻璃纖維代替導線,這會極大地增加單條網線的資料傳輸能力。”
“這個基本技術原理我們都懂了,光波頻率那麼高,這就為高速通訊提供了基本先決條件。中科院的清華的鐳射所就用鐳射載入過資訊,對面也收到了,當然,這個對面距離發射機只有10米。”“今年4月,高錕和他的助手貝克漢姆對光導通訊又做了一個更具體的計算,得出結論,玻璃對光的衰減如果能限制在20dbk,這是光通訊的關鍵閾值。”“可是如何讓玻璃對光的衰減率達到20db,高錕在論在文裡並沒有說明,我猜標準電話電纜公司現在這方面的研究,也是處於剛起步階段。”“我們當然也開始研究了。不過初步的試驗結果與20db有比較大的距離。我們用玻璃拉絲了,用鐳射進行了光導試驗,結果是,不同波段的鐳射,在光學玻璃中的光衰減,大約在970到1103dbk,
這基本上不可能用來做通訊線路。
鐵通公司的光導技術部門張工講目前國內的最新進展。現在北電和上電的業務有很大部分是重合的,但在基礎研究領域北電和上電側重點不同。上電投入到半導體尖端技術領域了,不斷縮小線寬,並且降低晶片製造成本。北電自從在北交大挖掘出計算
機網路通訊這片新天地之後,這幾年和鐵通合作,研發計算機網路的軟硬體技術。
計算機網路硬體方面,國家現在已經有了三個網路:從有線電報網路衍生而來的國家政務資料網,借電話網路搭建的工商民用)資料網,軍用資料網。這三個網路的主幹道都用的是金屬纜線,比如政務資料網用的就是銅纜電報線,沿途的訊號增強站也都是現成或半現成的。只是金屬導線現在已經顯現出來了頻寬不足的缺點。高琨的公司面向的是英美市場,他們現在還沒遇到網路堵塞的現象,在國家政務資料網已經遇到了一一每到年底,各地彙總政務資料到中央,網路
就很卡。
所以現在國內對高速資料通訊的需求,可能比英美還要迫切。鐵通看好光纖通訊,讓一束鐳射在玻璃纖維絲內部傳遞,理論上小小的一根光纖傳輸能力就相當於100根並排的電報纜線。只是現在的玻璃纖維絲損耗太大,總不可能10米設一個訊號增益站。現在鐵通做實驗用的高品質光學玻璃就是長春光機提供的,因此王大接著鐵通的張工的話說了:“長光在光學玻璃方面國內水平最高,如果我們做不出來合用的玻璃纖維,昆明、南京估計也不行“張總工,“夏培肅說道,“你們實驗用的不同波段的鐳射在光纖中的損耗,我們先看一下,或許能分析點兒什麼出來。”張工把做過試驗的6種不同頻率的鐳射的損耗在幻燈機上放了出來。從這個表格分析,似乎頻率低一點的鐳射,在光纖中的損耗率比較低。其中970db的就是一束可見光波段的紅光,如果是頻率更低的,比如紅外波段的鐳射,損耗率會不會比970db再低一點呢?可從這個增長率推算,估計低也低得有限,離20db線還差得遠蔣築英:“王老闆,張工,我想,這個鐳射的損耗率,咱們研究的時候是不是可以跳出實驗階段,就是拿各種材料去試這種方式可能效率太低了,能否再底層一點,透過分析物質的原子晶格結構,這
了。
是個凝聚態物理問題,而且從電動力學的層次,先計算光在裡面執行的時候會受到什麼阻礙。
王大:“嗯.….這種理論計算就涉及量子電動力學的範疇了。而且,應該是針對每一種波段的鐳射,各做一個電動力學的計算。”將築英:“不知道有誰能把玻璃的凝聚態給分析一下。”“我來試試看。”中科院物理所的一名參會者上來,把玻璃特有的二氧化矽、二氧化鈣、氧化鈉橋氧相連畫了個示意圖,然後問道:“我們現在是假設有某種頻率的鐳射.….也就是電磁波要穿透它,那麼
就是..
王大:“應該反過來,假設鐳射被阻擋住了,那它是被什麼阻擋住的。”“打在原子上了,鐳射的能量被用於原子的電子能級提升了。不對,如果是二氧化矽,那其實不會出現這種現象,除非發射的鐳射頻率恰好在這3個區間。”張工:“二氧化矽,二氧化鈣,是說矽原子不會阻擋鐳射,鈣原子可能會阻擋鐳射嗎?”“也不是一概而論,我覺得,先把能級表列出來吧。”王大珩、張工、中科院物理所的研究人員你一句我一句就開始在黑板上寫寫畫畫。畫了不少示意圖,公式列了半黑板,得出的結論是:好像鈣和鈉一一這兩種玻璃中最常見的雜質,是會造成衰減率下
降,但好像也不是根本原因。
將築英悄悄回頭看李強,李強並沒有顯現出左顧右盼欲言又止的表情,而是安心在做筆記“主老闆,我想可能咱們得重新列一個算式。”蔣築英說,“我們是在光學玻璃拉成的纖維中做鐳射傳導試驗,它的特點就是.….很長。”張工反應過來了:“很長,就是說,玻璃中除了要考慮主要的雜質成分之外,還要考慮微量的雜質成分?”王大:“那就有得說了,不同的光學玻璃,我們在裡面摻入的微量元素是不一樣的。”.…..又是一陣寫寫畫畫。得出的結論是:或許可以試試用石英一一也就是純純的、什麼都不摻的二氧化矽第二個可能成功的方向是唯硼玻璃,也就是玻璃當中有二氧化矽也有硼元素,除此之外,其他的任何元素都越少越好。“主教授,要不,你們長春光學在北京開個玻璃廠算了。”最終會議上討論出了三條技術路線,也就是用三種新思路去做玻璃,這都需要長春光機所下屬的光學材料公司生産出符合需要的玻璃材料。
三種玻璃的共同點是一樣的:要純,非常純。去掉所有雜質,然後拉絲;或者去掉所有雜質之後再可控地往玻璃融液裡摻其他的元素。王大皺眉:“我看還是在天津吧,天電不是說他們光學玻璃的研發和訂貨需求現在很頻繁嘛。”李強發話了:“我看可以,就這樣定下來了。”王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論文。今天討論的四位就列為作者吧,範海虎你今天是主力,所以範研究員排在第一,然後是我,張工、蔣築英。”“那就我回去動筆了,一稿出來之後還是要寄給各位看的。另外,我的名字是範海福,不是範海福。“中科院物理所的範海福研究員認真地說道。
“李主任,主老闆,我昨天會議一共就插了兩句話,列為論文作者和科技發現團隊的成員,.…..這有點不太好吧。”“所有的討論都是你的那一句話開啟的,‘先分析物質的原子結構,從量子力學的理論上做計算,沒有你這句話,就定不下來今天討論的方向。”“但是凝聚態物理我都插不上話,電動力學我只關注和晶片相關的部分...李強、王大、蔣築英在車站,送王大珩去天津。李強昨天的會議很放鬆,電子工業局幾個頭部研究單位、實驗室對技術的敏銳度不是蓋的,會議上各人很快就進入了狀態,自己找到了光纖發展的方向。光纖,看來幾年之後就要和液晶一樣,從幕後走到舞臺中央了。當然之後還有漫長的跟石英玻璃死磕的過程,提純提純再提純,為了去除玻璃裡的雜質,還會衍生出一大堆的工藝流程需求、催生提純技術的進步。但這就已經不是對“未知領域”的前沿探索,而是一
個工程問題的解決過程了。
王大:“李主任,這越南在持續地打仗,我們在持續地援助越南,可好像.…….軍事訂貨並沒有因此而增加很多的樣子。”李強:“王教授,你們所,其實還有昨天開會的其他單位差不多都是科技領域最尖端的部門,你們協作搞的武器、軍事技術,一般也是最先進的那種,越南人用不上,可能他們根本就不太會用。但這
也說不準,可能兩三年,可能三四年之後吧,到時候看國家的具體政策走向。
越南戰爭讓越老柬一一中南半島的大半地區陷入戰火。但這場戰爭中國遠未到”賣血支援”的程度。北越+中蘇每年的20多億人民幣的外援扛著,南越是加上每年幾億美元的援助外加美國大兵著。
南北越相爭,寮國主國和秉埔寨主國當然不能置身事外。寮國的主朝政府很虛弱,在農村是寮國共和美國支援的苗族遊擊隊互相打來打去沒人管柬埔寨是西哈努克主政,西哈努克拒絕了美軍進駐國土,但沒法拒絕美國飛機飛過柬埔寨上空。美軍飛機對柬埔寨境內的胡志明小道的轟炸,柬埔寨也只能抗議。中國大體上還是支援西哈努克,也理解柬埔寨現在左右不得罪的做法。左邊是泰國右邊是南越,如果柬埔寨舉旗子反美,第二天柬埔寨可能就沒了。在柬埔寨國內,從印度支那共産黨分出來的高棉勞動黨,也與中國和蘇聯保持著聯系。高棉勞動黨以及前身高棉人民革命黨長期對外隱藏自己的存在,曾成立合法政黨人民派作為掩護機構,西方世界到現在都沒確認這個黨確實存在,更不知道高棉勞動黨的領導人是誰、在哪裡1965年冬天,兩名柬埔寨來客人結束了在中國一個月的訪問和學習,準備從北京飛往莫斯科,在那裡繼續學習和培訓。“在中國你看到了什麼?”其中的一名柬埔寨人問與他同行的跟班。他身材接近1米75,比一般的柬埔寨人高多了,相貌也很端正大氣。“中國還是很發達的,中國的城市可能比不上巴黎,但比西貢繁華多了。”高個子一一高棉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常委沙洛特紹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奈沙朗同志,中國這根本不是共産主義,他們打的是紅旗,做的是資産階級那一套。”“小聲點,小聲點,可別被旁邊的人聽到了。我們還拿著中國的錢呢。奈沙朗冷汗直冒,他可不敢保證不遠處那幾位中國人都不懂柬埔寨語。中國與西哈努克政府保持關系、每年給援助,但每年也給高棉勞動黨一部分援助,支援他們的遊擊隊策應胡志明小道或與柬東部的親美武裝對抗。沙洛特紹:“這些都是剝削階級的錢,我們拿,是應該的,反對他們,也是應該的。…看來,只有去蘇聯,我才能見到真正的共産主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