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杜克洛對主席說的是法共最近內部出現的巨大的意見分歧。這種分歧不是因為秘密報告而開始的,是從1951年就存在了。

首先出現的是所謂馬蒂和蒂永的分裂集團。兩名當事人,安德烈馬蒂在19年期間擔任共産國際的法國書記,查爾斯蒂永在二戰期間擔任全法國遊擊隊總司令,後者是至今為止法國共産黨歷史上軍事指揮員的巔峰。

1951年4月,法共組織書記組織部長)馬塞爾塞爾文在法共中央會議上批判查爾斯蒂永的軍事和政治路線,查爾斯蒂永雖然不是中央領導,卻在法共黨內有廣泛的聲望,馬塞爾塞爾文一時搞不定查爾斯蒂永,他幹脆去到莫斯科,找到在蘇聯手術+養病的法共總書記莫裡斯多列士。多列士支援了自己曾經的秘書塞爾文,塞爾文得到多列士的支援,7月回國翻盤,還順便把4月法共內部論戰中力挺查爾斯蒂永的安德烈馬蒂也綁在一起,認為他們是分裂集團。

但是,1953年斯大林逝世後,狡黠的馬塞爾塞爾文立刻和自己的老上級、戰友多列士總書記“切割”了,因為多列士是斯大林扶持上去的人,塞爾文預感到斯大林死了多列士會失勢。然而多列士沒給他扳倒自己的機會,斯大林死後多列士迅速從輪椅狀態轉換成插管狀態,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不能動,1953年下半年從總書記的位置上離任,雅克杜克洛上臺。

現在杜克洛向主席訴苦,就是說自己和馬塞爾塞爾文之間的撕逼。但是主席居然說這不能算是壞事?

杜克洛:“在赫魯曉夫說了那些話之後,塞爾文把多列士曾受過斯大林支援作為他的罪狀,然而這還不夠,現在法共內部,塞爾文為首的派別認為多列士與斯大林一樣,都應該被打倒。”

主席:“多列士本來就是倒了嘛,倒在床上,打著吊針。塞爾文想對多列士做什麼呢?”

杜克洛:“是打倒多列士的路線。他當然對多列士做不了什麼,可他可以指控某些他不喜歡的人,說他是多列士的信徒。”

主席:“你是多列士指定為總書記的,還是黨內民主選舉成為總書記的?”

杜克洛:“選舉。經過了民主選舉。……可是,塞爾文所說的有一部分的確是事實,他1953年在治療中風期間確實寫了一封信,讓秘書在中央會議上宣讀。”

主席:“杜克洛中風不能言語那是53年下半年,斯大林都已經去世了。他在那個時候寫的信,與斯大林又有多大關系呢?以你為代表的法共中央的大部分人是承認斯大林在某些時期犯了嚴重錯誤的,只是你們不贊成徹底地否定他。而塞爾文主張徹底否定他。這是一種黨內的意見分歧,雖然根子上是由20大引起的,但這可不能指望蘇聯來幫你們解決,你們要自己解決。”

杜克洛:“真是很慚愧。我們黨記憶體在著一個小集團卻無法解決,什麼事都受到牽制,而中國同志卻可以很幹脆地解決高山和姚述石的問題。”

主席:“那是因為我們解決問題就只解決問題,而不是解決産生問題的人。而且我們只解決那個人存在的問題,而不會去把整個人都否定了。在組織對高山的處理意見中,我們說了他的問題,無原則無組織紀律,政治活動搞獨立王國。他在抗戰中,在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中做過許多有益的工作,其中一些工作成績還很卓著。對饒漱石的處理意見也是如此。他們兩個人現在被‘雙開’,但如果他們能進行認真的反省,也還是值得贊賞的,甚至可以安排他重新出來做一些工作。如果你們1951年對馬蒂和蒂永兩人能用這樣的態度去處理,而不是打成什麼分裂集團,現在的工作可能就沒那麼多困難。”

杜克洛:“可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查爾斯蒂永在1952年被開除了黨籍,並且他現在已受邀擔任法國國防部的高階顧問。”

主席:“那可就太不好了,查爾斯蒂永是你們黨裡面最懂軍事的。”

……

“陳澐同志,我們注意到,中國現在的企業結構裡面,集體所有制與我國的工人自治制度非常相似,這兩者可以視為同一性質嗎?”

——南斯拉夫共産主義者聯盟代表團。

南斯拉夫在四十年代和蘇聯鬧翻,直到斯大林去世赫魯曉夫才把蘇南關系修複過來勉強修複而已),除了鐵託不肯認斯大林做大哥,南斯拉夫的生産資料所有制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南斯拉夫的企業制度叫做工人自治企業,南斯拉夫自己認為自己是社會主義,蘇聯認為不是。西方把它定義為“工團主義”。

陳澐:“集體所有制企業,與你們的工人自治企業有相似之處,但現在我們純粹的集體所有制企業並不太多。並且,集體所有制企業也受黨的領導,就如同國有企業一樣,它們都是公有制經濟的組成部分。”

“我們認為,集體所有制企業如果完全在黨組織的管理之下,它們往往會失去為工人謀福利的最初動機。”

南斯拉夫代表團還真是看準了蘇聯同志沒在旁邊,什麼都敢說。

陳澐:“是否為工人謀福利,所有制只能算是其中的一個因素,而不是唯一因素。實際上,集體所有制企業最終也會有一個管理層,而這個管理層是否與所有的工人緊密聯系,還是要取決於黨組織是否聯系群眾,是否堅持為人民服務的原則。我們的集體所有制企業還有一種與你們不同的現象,那就是股權結構的複雜度。現在有國有資本與集體所有制企業混合的,有集體所有制企業與民營企業混合持股的,純粹的集體所有制企業反而非常少。”

南斯拉夫代表團:“我們以為,中國將企業所有制確定為國營、集體、民營已經夠複雜了,可詳細瞭解之後真實的情況比這更複雜。國有獨資、國有控股、國有參股、集體控股、集體參股、小微民營、民營、混合體制,為什麼要設定如此複雜的資産體系?”

陳澐:“因為現實中人類社會的經濟活動本就是複雜的。我們盡量去考察每一種經濟活動的規律,但到現在為止,其實這種考察還比較粗淺,今後還需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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