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的聲音洪亮豪邁,配著一身好漢的裝扮,立時便贏得了眾人的好感。

“起來吧。”徐如意擺手,又一指黑貓旁邊的一個空座道:“坐。”

“謝督主恩典!”磕了一個頭,紀綱邁步來到了空位坐下,拿起碗筷,夾了一大口炒肉絲便往嘴裡送。

這樣的舉動顯得有些不懂規矩,但放在他的身上,便顯得很真誠憨厚。雖然如此,不過眾人還是神色古怪的看著紀綱,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好吃嗎?”徐如意笑道:“早先咱家和你說的人肉宴並不只是說笑而已,你眼前這一桌子菜,都是張家父子身上的部件做的,咱家嘗了嘗,手藝還不錯,看你這狼吞虎嚥的樣子,看起來也挺喜歡的?”

紀綱的動作猛地一僵,但眨眼間又恢複自若之態,一邊繼續扒著碗裡的吃食,一邊咕噥道:“紀綱是個苦孩子,從小到大沒吃過幾次飽飯,督主大人給什麼,小人就吃什麼,決無二話。”說到這裡,扒飯的動作似乎又快了一分。

“怎麼樣,妙人吧?若你們哪一個也有他這本事,那咱家對這東廠也就可以放心了。”徐如意沖著眾人微笑道。

“督主!小人。。。”紀綱面色一變,慌張著想要出聲解釋,卻見徐如意揮手道:“行了,咱家認定的事情,你再想改變,已然難如登天。不過你也不要害怕,心思百轉也不是一個壞事,咱家剛剛是在誇你呢。”

面上的笑意收斂,徐如意認真的看向紀綱:“你來我東廠想要謀一份前程,咱家瞧你也是個人物,願意給你這個機會。”

“謝督主!”紀綱面上一喜,便要起身下拜,徐如意卻又說道:“你先別急,咱家的話還沒說完。咱家願意給你個機會,但你這機會卻不在我東廠之中。

東廠之中,上至我這個提督太監,下至十六千戶,中間又分四司、指揮使、鎮撫使、各大檔頭,人雖然現在還不全,但都必須是太監才能擔當的,你。。。捨得?”

“督主,小人。。。”紀綱面露難色,咬牙切齒,神色甚是糾結。

“這也是為什麼咱家說你不是我東廠之人。”徐如意端起酒盅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複又說道:“若是你願意,咱家可以把你送去錦衣衛之中,去了之後哪怕不能直接當個千戶,百戶什麼的還是沒有問題的,這點兒面子蔣環還是要給咱家的。”

“謝督主栽培。”

徐如意搖搖頭“栽培?別急,咱家還有兩件事情要你去辦。”

“請督主吩咐,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徐如意想了想:“倒也差不多了。第一,皇上需要傅友德死,光明正大的死,你。。。知道怎麼做?”

“這。。。”紀綱一時間沒有想到主意,也有些不太明白徐如意的意思。

“這裡也沒什麼外人,咱家可以和你多說幾句沒有關系。涼國公藍玉反了,由他做引子,這些日子以來錦衣衛和東廠抓了很多人,但這些人的身份地位都是在藍玉之下,或是軍中的都尉,或只是一些千戶校尉。待到明旨天下,法場受刑的時候,說他們跟隨涼國公造反,天下人會相信。可穎國公、宋國公他們不同,說他們跟隨涼國公造反沒有人會相信,所以皇上需要一個殺他們的藉口。而傅友德若是死了,事情的意義也就變了。一個傅友德,加上一個藍玉,東廠和錦衣衛就可以順勢說那些勳貴們互相串聯,而不是誰領導誰,你可明白?”

“放心,這事兒說急也沒那麼急,你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去辦,盡快就是。”徐如意伸手拂過發梢,開口道:“這第二件事嘛。。。就簡單了許多,讓咱家看看你的功夫就行。”

“督主!”紀綱一聽此話,伸手由打背後解下自己的蟠龍棍,手腕一轉,舞出一個棍花來,開口說道:“紀綱自幼得遇奇人,習得兩路棍法,一路掌法,馬上步下少有敵手。這棍。。。”

“行了,功夫這東西是吃飯的本事,可不是嘴上吆喝的東西,不然咱家隨便去街上找個說書的,說的一準比你還好。”正說著話,徐如意左耳輕輕一動,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這位朋友,外邊天涼,屋裡暖和,何不下來一聚啊?”

一抖手,手中的兩根筷子電射而出。

只聽得“篤篤”兩聲悶響,房頂被打出兩個窟窿。

“哼。”一聲冷哼,頭頂上上陡然一黑衣蒙面之人踏破屋頂,從天而降。

“嘩啦啦”磚瓦落下的響動驚動了周圍的番子。

“誰!”

“哪裡的毛賊,敢來東廠撒野!”

“找死!”

轉眼間,宴客大廳便被四處趕來的番子裡外三層,團團圍住。

把玩著手中的酒盅,徐如意看向面前不遠的黑衣人:“紀綱。”

“小人在。”

“去,露一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