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嘔”一眾番子面色慘敗,有氣無力的應到。

一天一夜,除了黑貓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一眾番子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文素受得是肉體上的折磨,而他們受得,卻是精神上的折磨。

這一眾番子原本也都是出身爛人巷裡的老人了,常年困苦的生活加上殘缺的身子,他們的心,腦子其實都不太正常,但和他們面前的黑貓大人比起來,顯然還不夠看。

被人折磨的不成人形算不得什麼本事,難得的是文素大人還是一副“人形”。兩隻手臂,兩條腿被颳得幹幹淨淨,無皮,無肉,但偏偏還帶著些筋膜,讓他的四肢還算是連在身上。

胸口,肚皮上倒還勉強算得上完整,只是被雕上了一副詭異的圖案,或者說,是正在被黑貓大人雕上圖案,好像是一朵花,但稍微錯兩步,換個角度,看起來又像是一條魚。渾身上下,也就文素的腦袋還有脖子的部分是完好無損的。鮮血和著屎尿流了一地。旁邊還放著一個鐵盤,上邊依次碼放著之前從文素身上剃下來的肉條,面板。如此情景之下,偏偏文素的神智還很清醒,還能哀嚎,還能求饒,而且中氣十足。

文素其實是想招供的,他特別想,但人家偏偏什麼也不問他。他只能自己不停的說,從小時候偷看寡婦洗澡,弄壞父親心愛的盆栽,到做官後貪汙受賄得了二百多兩銀子。能說的都說了,最後就變成了機械的,重複的“我是文素,兵部員外郎,我招,我都招。。。”

“可是,我真的冤枉啊!”這才是文素真正想說的,可惜沒有人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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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昨天下午看到錦衣衛登門,文素就知道壞了,自己恐怕性命難保。當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受了好友兼頂頭上司鄒憲的牽連,但這並不耽誤他做出正確的判斷。八月十五,涼國公謀反,八月十六他便見到了錦衣衛,他對自己的結局已經不做任何幻想,只是好奇為什麼錦衣衛會找上自己,可惜直到此刻,還是沒有人給他一個答案。

文素本來以為會被帶到那個臭名昭著的錦衣衛詔獄,沒想到卻被帶到了這從沒聽過的東廠詔獄之中。做為這裡的第一批體驗者,剛來的時候,文素竟然還産生了一種“這裡還不錯”的錯覺剛剛建成,又沒關過什麼人,所以這詔獄裡還比較幹淨)。

可一切的一切,都在面前這個“惡鬼”出現之後發生了變化。

做為一個科舉出身的讀書人,他沒有進過牢獄,更沒有受過任何的皮肉之苦,他在書本上讀到過一些成仁取義的故事,原本還對此深信不疑,但現在若再有人和他說起,他一定會罵上一句“放屁!”

“我叫黑貓,東廠陰律司司主,過來陪文大人玩玩,順便教兄弟們學點兒本事,長長見識。”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之後,文素便陷入了一場醒不來的噩夢之中。

烙鐵、皮鞭這些想象中的東西人家根本就沒給他上,所有的刑具加在一起,其實就是一把巴掌大小,鋒利的小刀而已。

黑貓之前所說的“玩玩”並不是開玩笑,只不過他文素是玩具,而黑貓,卻是玩玩具的人。他們做的第一個遊戲,也是唯一的一個遊戲,叫做“庖丁解牛”,已經玩了一天了,到現在也還沒有結束。

即使在此刻,文素依舊還能記起黑貓給出的遊戲規則:

“‘庖丁解牛’的故事文大人讀書萬卷,一定聽說過吧。那裡邊關於什麼養生、治國的大道理黑貓看不明白。不過黑貓覺得先人所描繪的解牛的過程倒是很有趣的樣子。接下來,文大人來當一次牛,而我,來當那個庖丁,看看這個遊戲咱們能玩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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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貓那裡看了片刻,徐如意沒有多說什麼,打了一個招呼便走了,他也不願意多看這種情景,心裡很奇怪的沒有惡心難受的感覺,只是單純的不想多看而已。

下到詔獄第九層,徐如意最終還是站在了藍玉的面前,或者說,站在了牢門之外。

按徐如意之前特地的吩咐,東廠為藍玉準備的牢房還是很不錯的,基本能做到幹淨整潔,屋子裡還有著一套簡單的桌椅,一張簡陋的木板床,甚至還有一兩卷書。

“藍某真的很好奇,你這東廠廠公,到底是誰?”藍玉從床上坐起,直視徐如意臉上可笑的猴子面具。

“很重要嗎?”徐如意輕聲道。

“倒也不甚重要。”藍玉搖了搖頭,起身下地坐在了桌邊:“說吧,你來見藍某可是有什麼事情?”

“把牢門開啟。”徐如意沖左右吩咐了一聲。

片刻之後,徐如意坐到了藍玉的對面,桌上也擺好了酒菜,有魚有肉還有酒,看的藍玉食指大動。

“公爺放心,菜裡無毒,公爺還沒到上路的時候。”當先夾了一塊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嗯,味道還不錯。”

“哈哈哈。。。”藍玉一陣長笑:“你這太監好生有趣,藍某又不是皇上,哪還用的著太監試毒?”伸手抓起一隻燒雞撕咬幾下:“更何況,藍某又豈是怕死之人?”

一邊說著,一邊肆意的吃喝起來,徐如意只是靜靜的看著,不時的為藍玉斟上酒。

待得酒足飯飽之後,藍玉大手胡亂一抹,開口道:“行了,說說吧,來找藍某有何貴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