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攥著她的手,就像要將她捏的粉碎。她耳邊嗡聲陣陣,隱約夾雜著他嘶啞壓抑的氣音:“都是我欠你的。”

耳中似有血流出,葉瀾卻全然不顧,只是同他說“我確是有意接近你,可我後來同你說的話,絕無半句虛言。只是我現在已不那麼想與你舉案齊眉了,國破家亡,三郎,你可知這是個什麼滋味?”

……

他們直視著彼此,像是兩軍對壘,誰也不先動分毫。

任由她耳中,和他後頸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床榻的席子上,激起空氣微弱的漣漪。

最終還是她妥協了。抬起她還因緊張發著抖的手,去撫上他頸上的傷。剛要開口,卻被他敏捷地伸手捂住了嘴。

梁熙羽向她搖了搖頭。他隨手摸了一把後頸的傷,便徑自出門去。

熙羽向著門口把守的親衛:“去請軍醫來。”

他鎧甲裡頭穿了件白袍子,背上早已被染上大片的血跡。親衛不禁問:“殿下……”

熙羽猶恐擾了葉瀾,抬手打斷了他。邊不放心地向帳中看去,邊道:“無妨,快去吧。”

他是北遼儲君,未來的天子。自是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是以,軍醫很快便來了。

還是上一回給葉瀾看右耳的老軍醫。老軍醫一見了梁熙羽,連忙行禮:“參見殿下。”說完,便要去看他的傷勢。

梁熙羽卻閃開半步,指了指帳中,道:“先去給葉姑娘看看。”

老軍醫眼見著熙羽後頸上傷口頗深,一時未能自己止了血,此時血流的雖緩了,卻也是不斷地洇出來,有些急,還欲開口。

熙羽見狀,催道:“不過是些皮外傷,先去看看葉姑娘。”

老軍醫拗不過他,這次領了命,不情不願地進了帳中給葉瀾看去了。熙羽也緊隨其後。

梁熙羽隨便扯了塊老軍醫包紮的布帶子,自己在頸子上纏了兩圈,也算是暫時止血。待到老軍醫給葉瀾止住了血來看他時,倒也堪堪不再流血了。

見他這般糟踐自己,老軍醫實在看不過,輕嘆道:“唉,殿下這又是何苦。”

梁熙羽卻無暇顧及老軍醫說了什麼,只是一聽到他說話便驚得去看葉瀾。

老軍醫見狀,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輕聲解釋:“殿下無需太過緊張。回頭給殿下些止血的藥。”他從隨身帶的醫箱中取出個小瓷瓶遞給他,又道:“只需少量外敷。殿下可叫人尋來幹淨的棉花團子,給葉姑娘塞入耳中,便不這般容易流血了。”

梁熙羽點點頭,起身送了老軍醫出門去。

再回來時,手上已照了老軍醫囑咐,拿了兩個幹淨的棉花團子。

他剛欲拿起團子替她塞入耳中。葉瀾不解,不過方才已請了軍醫,如今卻也不敢再貿然開口。只是指了指他手中的棉花團子。

熙羽沒理她,直將團子塞入她的雙耳。才輕輕開口解釋道:“軍醫說了,這樣便不容易再流血了。”他說的很輕,本就聽不清楚。這下子又給她塞了耳塞,更是幾乎聽不見他的聲音了。好在她聰明,懂得讀他的唇語,倒也弄懂七七八八了。

葉瀾有些慶幸,這下好了,再不用有什麼話費力去寫字了。

這一通折騰下來,天色已見黑了。葉瀾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她雖聽不見,卻真切感覺著了一時只覺得羞得無地自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梁熙羽微不可見地笑笑。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低聲問:“餓了?”這回更是面向她,叫她唇語讀得更容易些。

葉瀾惱羞成怒,嗔道:“明知故問!”

這下子沒控制好聲音,不防地右耳一陣“嗡……”聲。幸而有那兩個棉花團子,才不至於嚴重,只是微微有些刺痛。

梁熙羽疼惜地揉揉她的發絲。親自起身去叫親衛傳膳。

即便身在軍中,熙羽身為太子,手下的人還是會想方設法地給他備些好酒好菜。不過他素來不喜鋪張,便吩咐著撤了,換些素的淡的。不過這次,葉瀾身子虛弱,他們又打了勝仗,便特意吩咐,準備些好菜。

一桌子美味佳餚羅列整齊,只待他二人享用。熙羽卻見葉瀾面色一點點沉下去。

“瀾兒?”他輕聲喚她。

葉瀾斜斜睨了他一眼,十分不悅,道:“如此美酒佳餚,殿下自個兒享用吧,葉瀾無福,消受不起。”

梁熙羽耐著性子:“瀾兒,又有何不對?”

她見他這般斂遮性子對她,不知怎的,怒火更甚三分,冷笑道:“殿下何必惺惺作態?如今大宋國破,家父身死,葉瀾對你再無用處,現下許是尋不著殺我的理由,才留我茍活至今吧?”她情緒有些激動,聲調也不自覺拔高了些,直刺得她耳中一陣痛感。

作者有話要說: p.s本章中的“困倚危樓”引自宋,秦觀《減字木蘭花》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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