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2日高聳堅固的城牆, 磚縫灌著石灰鐵汁, 牆頭擺滿鐵蒺藜狼牙棒映著天上明月閃閃發亮, 兩個全副武裝的守衛站在敞開的城門前, 大概時間晚了, 只有進城的人, 沒有出城的。華燈初上時分,兩輛越野車磕磕絆絆抵達九江城外。腰痠背疼的柏寒跳下副駕活動手腳, 哭笑不得地望著剛剛載著自己疾馳百餘公里的老舊吉普:這輛開起來叮噹響的車子在自己世界早該停在停車場落灰,在鐵蒺藜和石頭城卻是寶貝, 出發前有人專門拉著鐵柺叮囑離合器壞了剎車不好用, 果然途中罷工四次,以致大家一度以為得『露』營野外。老劉隊伍沒有羽『毛』保護,個個熱得滿臉通紅嘴唇乾裂, 單衣都溼透了。鐵柺和石川堂弟石林朝兩隊人使個眼『色』,朝著城門守衛走去。守衛很不耐煩:“怎麼才到?馬上關城門了。”說什麼都搖頭, 後來石林不知塞給他什麼禮物才勉強有了笑模樣, 遞給他塊車牌:“老規矩, 車停外頭,自己看著點。”聽說這是九江對於外來車輛的規矩, 對於鐵蒺藜和石頭城更是嚴加防備。鐵柱石丹鎖上方向盤拎著車上汽油當先帶路, 柏寒兩隊攜帶揹包行李箱隨後進了城門。眼前這座諾大城池顯然有了現代社會的雛形。道路兩側是整齊美觀的兩層小樓, 家家戶戶都亮著火光,街角路口燃著照明用的火把,一眼望秋明亮寧靜。出乎柏寒意料, 這裡到處生長著耐旱的灌木叢,顯得生機勃勃。街道上能看到幾個悠閒乘涼的居民,衣裳雖然式樣較舊卻整潔合身,比鐵蒺藜部落小孩穿著大人舊衣體面多了除了沒有通電網路,柏寒覺得有點像父母早年照片里老舊而溫馨的感覺。隔幾分鐘便有身披重甲、強壯有力的守衛從身邊經過,手中持著鋒利的□□大刀和弓箭盾牌,目光銳利地盯著行人。柏寒收回打量他們的目光,給沈百福使個眼『色』:不好對付。跟著兩人穿巷進街七拐八繞,走了二十分鐘才停在一個院落前,敲了幾下門便開了。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自我介紹是江屏,打了招呼並沒多問,把一行人引到二層小樓便跟著鐵柺離開。石林指指樓上幾間房哈欠不停:以他的年紀開一整天車實在累得狠了。“你們商量商量,我得睡一覺,明天早上見。”細細檢查周圍沒有外人,嚴志民守在門口,幾人團團聚在房間中央,還是訊息最靈通的老劉低聲開口:“今早我和鐵錚石川探了不少訊息。這座城有七、八千人,守衛倒有兩千人。”柏寒倒吸一口冷氣:剛才街面全副武裝的守衛有兩千人?形勢非常險峻。“鐵蒺藜和石頭城的人也有一千多人,不過在城外奴隸營。”他見眾人滿臉驚喜,苦笑道:“幫不上忙,一個個都是廢人,戴著手銬腳鐐。”柏寒怎麼也想不明白:“等一下,既然他們撕破了臉,幹嘛把敵人放的這麼近?不怕他們造反嗎?”“七年前四大部落內戰,九江木芙拿下了鐵蒺藜和石頭城,自己也傷亡慘重,需要勞動力和奴隸。四個部落原來城市在泉眼附近輻『射』地區,也得有替死鬼回去試驗和搬運物資。”這個問題老劉顯然直截了當地問過鐵錚石川,“四大部落世代通婚,很多沾親帶故,九江老族長混戰中去世,江峻羽翼未豐,想斬草除根遭到內部不少人反對;木芙部落怕他過河拆橋鳥盡弓藏,想豎個靶子,建議把兩個部落的勞力廢掉後留下。”“於是定下規矩,鐵蒺藜和石頭城的勞力老老實實幹活,換水給兩個城的老弱病殘,今天鐵柺石林就是以每月運水的名義進的城。沙漠雨季只有兩個月,能存些水也遠遠不夠,其他時間都得靠著九江城的泉眼。要是他們罷工造反,兩座城就得先渴死。”他跺跺腳:“這座城市就是他們親手修建的。”原來如此。想到千里之外破舊冷清的城市,柏寒心裡挺不是滋味。“江峻身邊護衛三百人,白天黑夜寸步不離。我早上『露』點口風,石川說,江峻近幾年不見外人,除了視察泉眼不出住處,想見他只能說我們是從沙漠外面來的,帶了不少新鮮玩意試試。除了每年雨季,九江城是沙漠裡唯一固定出水的地方,很多弱小部落紛紛投奔,江峻跟玉皇大帝一樣說什麼是什麼。除了三百護衛,他還養了只很大的毒蠍防身,聽起來不好對付。”他又望向柏寒沈百福幾人:“還有個事,關押石巖和鐵骨的地牢在江峻住處,兩個部落的人已經七年沒見過他們了,只聽說還活著。”這可算不上好訊息柏寒和百福洪浩幾人原以為石巖被關押在城市專門關人的地牢裡,打算趁著夜『色』過去救人,部落首領的住處和地牢防衛力量不可能同日而語。沈百福直接“我去”一聲,“麻煩了。那個江峻住哪兒?”答案是一張手繪城市地圖:江峻住在城市中央靠北的一所住宅裡,和旁邊房屋相比佔地很大。柏寒問道:“我們現在哪裡?”老劉指指西南方向相當於四環的房屋,幾人頭碰頭計算從這裡到江峻住宅的距離。洪浩直截了當地問,“劉哥,你們怎麼打算?”“今天什麼也來不及了,我打算出去到處探探,明天一早請江屏引薦直接找江峻。江屏父親生在九江城,外祖母是鐵蒺藜嫁過來的。”他看看張琳周鑫,“如果能見到本人,我估『摸』著想弄死他應該有機會,想全身而退可就難了。”任何人不需要想象力便能描繪出三百個全副武裝的武士隨身護衛在江峻身邊的場面身手再好終究寡不敵眾,就算拼死一搏殺掉江峻,必然被斬成肉醬。柏寒想起那輛破舊吉普便頭疼:“還有個事,如果我們真把石巖救出來後面又有人追的話,還不如直接把車停下拼了,指望那輛破車根本沒戲。”難關一重接一重,沈百福『揉』著太陽『穴』站起身,“晚上都去江峻家探探,這裡待著也沒用。”洪浩曹錚也附和:“一共才七天。”老劉補充兩句:“這裡有規矩,夜裡十點以後宵禁,不能隨便出門。”洪浩頓時樂了:“不怕,我們是外來的,什麼規矩都不懂。”一個小時以後在空『蕩』『蕩』的城市西南二環區域,他也是這般和擋在面前的兩隊重甲武士解釋的,又殷勤遞上雪茄:“我們從外面來的,晚上剛到,真是不懂規矩,您包涵我們這次行不?”雪茄通常比話語有效這幾個武士都正當壯年,雪茄顯然是稀罕物事,猶猶豫豫把出鞘的利刃往回收。按住劍柄的柏寒鬆了口氣,沈百福三人也放鬆不少。眼看矇混過關,又有一隊持著火把的武士從街角拐出,為首一個面無表情的高大武士手扶刀柄徑直走來:“哪來的?”先前武士連忙趕過去:“顧隊,這幾個是沙漠外頭華夏國過來的,晚上剛到,不太懂,我們正轟他們走。”“華夏國?還有人活著?”顧隊疑『惑』地仔細打量五人,柏寒幾人衣裳膚『色』確實和大漠裡的人全然不同,倒也沒說什麼,指指來路:“誰帶你們進來的?沒人講講規矩?晚上十點以後不許走動。”對外溝通一般都交給油滑機敏的洪浩:“我們開車開了半年才找過來,還『迷』了路開到鐵蒺藜去了,用了一桶水才換他們帶路。帶路還不好好帶,開個破車半路歇四回,我都沒地方哭去!”這話頓時把幾個武士逗笑了:“鐵蒺藜也就那麼兩輛破車,早該報廢了。你們留下一桶水?夠他們喝半月了。”又有人說:“每月還得分他們水,依著我乾脆來個斬草除根,省下水來多熬鍋湯。”立刻有人攔著:“那可不行,衝著嫂子份上,鐵蒺藜怎麼也得留著。”顧隊哼了一聲,武士頓時鴉雀無聲。“你們在哪裡落腳?”洪浩連忙答:“我們也不熟,找了南門附近的江屏。”顧隊點點頭,隨手指指一隊武士:“你們帶他們幾個回去,路上講講規矩,夜裡別在大街上『亂』走。還有,明天找街道登記,想走不攔著,想留下就把能幹什麼寫上,九江城不留吃白食的,知道嗎?”這人倒挺威風。柏寒打量他幾眼,手長腳長筋骨強硬,腰間佩刀頗為厚重,想來臂力強勁。洪浩早過去道謝,又塞過去兩盒雪茄,他搖頭不收,帶人巡邏繼續走遠。回去路上洪浩大套近乎,到達落腳地點又拎幾盒午餐肉罐頭奉上,這裡可以種地,食物比鐵蒺藜豐盛得多,肉食卻也難尋,四位武士十分感激,拍著胸脯說以後只管來找。等他們說笑離開,柏寒幾人立刻趴到桌面各自用白紙畫下剛才路線,又標記上顯眼地標,互相對比參考繪出詳圖。老劉幾人也出門探路去了,依然是嚴志民守在門口,四人聚在中間頭碰頭。沈百福盯著地圖:“明天要是再進不了江峻家,我們就夜裡爬牆進去。”柏寒低聲說:“衣服只有一身。”她指的是用珀伽索斯羽『毛』從錢豪手裡換到的夜行衣。沈百福搖頭:“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啊。”門口嚴志民指指自己,“我跟小柏去。”論身手他是除去柏寒外最好的。許久沒說話的曹錚忽然說:“要是這場任務我們殺人老劉救人就好了。”這話倒也沒錯,柏寒拔出短劍,就著桌上燃著的油燈能看到兩條小蛇正慢悠悠吐著信子。沈百福下意識朝旁邊躲躲,洪浩問:“小柏,你的蛇一次能搞定多少人?”柏寒皺緊眉頭,“我,我沒讓它們主動攻擊過活人,有次我自己快被人殺死了它們才咬人的。”“上回在凌耀祖家裡對付錢豪倒挺快。”沈百福回憶那天情形顯然心有餘悸,連連搖手:“不行,我怕這玩意兒。”洪浩嘆口長氣。“再快也不管用。看見剛才那幫人沒有?個個都帶著弓箭,小柏這兩條蛇再厲害,人家一聲令下十來把弓『射』過來,別說防彈衣就是防護罩也擋不住,立馬『射』成刺蝟。”護心鏡也不管用。柏寒輕輕撫『摸』它們,“光靠它倆不行,怎麼也得混進江峻住的地方才行。”四人研究地圖,很快定好:明天跟著老劉進入江峻住處,伺機找到地牢,有機會立刻救人。計劃雖好,變化總是如影隨行。第二天清晨老劉跟著江屏登記引薦,說是華夏國來的異族人想拜見九江首領。反饋回的訊息卻是這位九江首領視察泉眼去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老劉苦笑:“老聽見江族長的名聲,大老遠趕過來,想見一面卻難吶。”引薦官員捏著他送的zippo和酒心巧克力心滿意足,“你放心,多少年沒有華夏國的訊息了,江族長知道肯定召見你們。對了,見到江族長可得恭敬些,千萬別害怕,尤其女人別『亂』哭『亂』叫,江族長最煩這個,惹惱了...可就麻煩了。”眾人又不能表『露』出太過急躁引起疑心,只好在專門給外來人安排的接待處啃著麵餅從日出東方等到日當正午,又等到日頭西垂。期間洪浩回去帶了不少禮物找昨晚結識的武士,可惜都在值班,只遇到顧隊。這回顧隊倒是收了禮物,口風依舊很嚴,只說讓他們回去等。夜『色』如『迷』霧團團籠罩住這座沙漠中的城市,火把火盆陸續點燃,街面明亮如晝。傍晚曹錚留下等待,柏寒幾人和老劉打個招呼便回到落腳地點,略加準備重新出門。這回四人悠閒愜意不時和路上行人聊幾句,一副標準外鄉來客的模樣,不少人好奇地和他們攀談,小孩子興致勃勃想和他們玩。幾人便說想去城中心見識見識,行人卻紛紛止步,有的臉上『露』出畏懼厭惡神『色』,帶著孩子匆匆走開。難道城中是禁區,不許普通人隨便接近?幾人腳步不停直奔城市中心,越靠近街面越是空『蕩』『蕩』的。柏寒暗自記路,腦海裡和地圖核對,傍晚九點順利到達二環裡一所寬敞院落前這就是江峻住宅了。“站住!”一隊重甲武士持著刀槍快步趕來,為首的隨即笑道:“是你們啊。”原來是昨晚見過的武士,洪浩親熱地上去拍打肩膀,苦著臉說:“登記也登了,引薦也引薦了,苦哈哈等了一天也沒見著江族長,這不,趁著涼快多逛逛沙漠裡頭太陽太毒,白天根本不敢出來,甭說小姑娘,我這都曬得禿嚕皮。”武士樂了,“下月就涼快了,天天都下雨,起碼下兩個月。再過個十幾年二十年,在城裡多種點樹就好了,說實在的統共就那麼點水,人都不夠喝,牲口不敢養,哪裡能種樹種花?”又一人笑道:“明天下午我們休假,到時候帶你逛逛。”嘻嘻哈哈聊了幾句,武士很負責地建議他們儘快回去,十點就宵禁了。洪浩捂著肚子問廁所在哪,武士指指來路街角,看著他們過去才繼續巡邏。眼前是個老式公共廁所,味道很難恭維。柏寒捏著鼻子進去脫掉外衣『露』出滿身純黑勁裝,又戴上薄薄頭罩,這才回到三位隊友身邊“怎麼樣?”沈百福站遠兩步打量,“黑暗蜘蛛俠。”洪浩挑起大拇指:“絕了。”頭一回見到柏寒這身裝束的嚴志民驚訝地左看右看,半天才說:“這是什麼衣裳?”這便是從錢豪手裡換來的夜行衣了。這套薄如蟬翼的衣裳原本藏在酒吞童子寶庫,顯然是忍者執行任務時穿著,能像變『色』龍一樣在黑夜裡隨著光線自行變幻顏『色』,非常奇妙。到手後柏寒穿著給雷雪楚妍試驗幾次:明明站在面前,只要她不言不動對方就極難發覺。“夜行衣。”柏寒背靠牆壁,低聲說:“那我走了。”沈百福很不放心,“你小心點,見到人多就躲著別動,大不了明天再去,我們跟住處等著你,路記得?”洪浩也說:“千萬別正面衝突,也別輕易用蛇咬死人,咱們現在還能裝裝外地遊客,撕破了臉城門一關來個關門捉鱉可就完了。”柏寒心中溫暖,朝他們揮揮短劍:“有它倆陪我呢。”與此同時,洛水泉眼。望著面前散發著腐臭氣息、黑糊糊如同泥漿的廣闊湖泊,新人女生小雀斑幾乎要崩潰了這裡有核彈頭碎片啊,會不會有輻『射』?她用僅存的理智藉著篝火光芒看看懸掛在脖子上的車票,發覺時間只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距離七天還早得很。小雀斑『舔』『舔』乾裂的嘴唇,覺得自己身體每滴水分都蒸發掉了。她朝三等座隊長王晉川小聲說:“王隊長?”不遠處的王晉川躺在乾淨些的地面上睡得正香。她朝左右看看,新人們大多睡著,只有兩人還睜著眼睛發呆。實在太渴了,她躡手躡腳朝三等座乘客中間堆在推車上的食物水桶走去。“偷東西?”王晉川霍地坐起身,抓起手電朝她臉上筆直照『射』,小雀斑本能地遮住眼睛連聲解釋:“我以為你睡了,我想喝水。”王晉川冷笑著把腳橫在水桶前:“白天發給你們水了。”“才那麼一瓶,怎麼夠?”她本來就是每天八杯水的愛美女生,正常情況一瓶水根本不夠喝,何況白天四十多度酷暑的沙漠?“請再發給我一點,太渴了。”王晉川惡狠狠地說:“十四個人還要待滿七天,分給你別人喝什麼?萬一最後水不夠怎麼辦?”不過他隨即用手電光柱圍著小雀斑胸脯轉圈,又瞧著她俏麗的容貌『舔』『舔』嘴唇:“不過也不是不能商量。你跟我去那邊走走,那邊涼快,人也少。”小雀斑憤怒地漲紅臉,大步走回新人堆裡,聽到身後王晉川悻悻地吐口唾沫:“有本事明天你也別喝水!”她忍著淚花不知呆在哪裡安全,有個胖子拍拍身邊地面示意,於是小雀斑坐過去。一個礦泉水瓶被塞到手邊,她驚訝地發現瓶底還有小半瓶水,感激地望著胖子他給她一個“喝”的手勢。小雀斑小心翼翼倒了一瓶蓋水,先給他一個笑容才慢慢倒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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