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屏笑笑,“好東西別人用得,我們也用得。”

自從成王和劉太妃到岷縣以後,榮三點做的白瓷一夜之間出了名。

盛屏這才知道,劉府的人脈直接通到了京城,先前送到他手裡的白瓷花瓶、茶具都被他送了京城貴人,瓶底的標誌讓人記住了岷縣榮山村。

官窯的人去過萬牛鎮,買了一些白瓷小擺件,指名要見榮三點,榮田渠被盛屏叮囑過,沒讓見,轉過頭就寫信告訴了盛屏。

盛屏又叫人通知了劉府的人,後來劉府出面把官窯的人送走了,等到成王府邸建成,成王一到岷縣,白瓷就成了成王府指定的杯盤碗盞和一應擺件的唯一陶瓷。

去年長公主的女兒雲溪郡主成婚,成王送了一箱子的白瓷給她做嫁妝,據說雲溪郡主愛不釋手,自此榮山村白瓷得了名,官窯的人不敢得罪這些貴人,榮三點也能正大光明的生産白瓷器具了,不過這東西得來不易,光是遇到合適的瓷石都很難,所以産量並不高,價格自然不低。

通體透光的白瓷在昏黃的燭光下幽深沉靜,與這間屋子格格不入。

蔣鷺現在是官身,盛屏本來不覺得有什麼,但看今天唐陽和唐三一見著他們就磕頭的表現來看,官民階級差距太大了。

她雖然好奇這一個下午蔣鷺都在幹什麼,但還是忍住了,告訴自己在家管好內宅事務,在外好好經商。

要是蔣鷺主動提起,她再側耳傾聽,其他時候還是別太上心的好,畢竟縣令權利挺大的,一個決策影響深遠,肩上的責任和膽子太重了,她沒那麼多的見識當‘指導員’。

王秀端著菜進了堂屋,身後還跟著唐英和唐花,三個人來回兩趟才把菜都端上桌。

盛屏讓榮田溪和文凡進屋,五個人坐下吃飯。

紅燒鯉魚、紅燒肉、燉雞、紅燒鴨、蘿蔔絲炒肉、白菜燉肉、梅幹菜炒肉、燉蛋。

八道菜,肉多菜少,香氣撲鼻,美中不足的是擺盤沒那麼好。

蔣鷺看著這桌菜,“秦文書說只是些家常便飯,看來是客氣了。”

盛屏險些笑出來,給蔣鷺夾了一塊紅燒肉,“嘗嘗味兒。”

蔣鷺拿起筷子,看大家都盯著他,“跟以前一樣就成,別這麼拘束。”

榮田溪鬆了一口氣,端起飯碗,給王秀夾了魚鰓下的一塊肉,自己挑了紅燒肉吃進嘴裡,一邊吃一邊連連點頭,“好吃好吃。”

蔣鷺笑了,分別給盛屏和文凡夾菜,“吃吧。”

路上走了一個多月,多數都在船上,船上能吃的多是醃肉和現抓的魚,蔬菜只有幹菜,說實話盛屏是一點兒也不想吃葷的,可這一桌子菜就一個燉蛋還算清淡,她就舀了兩勺子拌飯吃。

唐三的廚藝是很好的,燉蛋火候把握得很好,表面光滑,口感細膩,鹹度適中。

其他菜盛屏只嘗了白菜和蘿蔔絲,她覺得味道有點兒淡。

天黑得早,夜裡為了節約蠟燭,大多早早回屋睡覺,還不到戌時,外頭已經安安靜靜,偶爾只有兩聲狗吠聲。

淮安偏北,十月中的天已經很冷了,盛屏他們蓋的被子是新做的棉被,足有六斤重,可是厚實暖和的被子無法阻隔自空氣裡的寒。

盛屏在半夜醒來,有種頭放進冰箱冷藏室的感覺,涼颼颼的,她只得拉高被子將頭矇住,身子一偏,手一摸,冰涼,她這才注意到蔣鷺不在床上,她搓著胳膊從床上坐起來,打著哆嗦下床走到側邊的衣架上穿上外衣,點燃桌上的蠟燭,拿上燭臺開啟房門,書房裡有亮光,她一邊攏著衣服一邊往書房那裡走。

走到門前,她本想敲門,又怕打擾到其他人休息,於是輕輕推開房門走進去,再回身小心把門關上。

蔣鷺正在看縣志,見她來了,把手裡的書放下,“醒了?”

盛屏走到他面前,“有點兒冷,相公,這麼晚了你還不睡?”

蔣鷺一點兒睡意也沒有,見盛屏睡熟了才悄悄起身來了書房。

下午,他在衙差的指引下去了前縣令王大人的家。

王縣令收拾出了兩船的行李,在家裡院子翹著二郎腿悠閑的哼小曲兒,見他來了,客氣的帶他去了書房,上了茶。

告訴他印信和賬本都交給了文書秦方,然後公事一件不提,問他從何處來,路上走了多久,一路辛苦了。

接著就是抱怨,說淮安氣候不好,從十一月起到次年三月都有可能下雪,雪下起來沒完沒了,不光雪多,風也大,呼呼吹,吹得人頭疼,成宿成宿的難以入睡。

夏日更是難熬,熱不說,還多雷暴天氣,趕上上游發大水,淮安縣必淹,到時候整個縣城都泡在洪水裡,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而後他很得意的表示,他現在住的這房子,三進院兒,前院後院有池塘有雨窖,不至於被水淹,就是被淹了也不打緊,主屋是三層樓閣,淹不著,大水來了,只管在樓上待著,過個十天半個月,雨停了,水也走了,也就沒事了。

話罷又暗示只要給他點兒銀子,這宅子就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