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成員外一家年前就盤算著搬家,把房契和田契往他們牙行放了三個月了,無人問津。

這也是,如今商船不從這裡過了,鎮上生意蕭條,外頭田也不好種。

縣太爺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先提了田稅銀子,要是風調雨順還好說,可幹一年,旱一年的,地裡先是被淹,後又龜裂,種什麼都沒個好收成,現在郊外的那些個地,甩著賣都沒人買。

這兩人是外地來的,許是不瞭解行情,能坑多一兩銀子他就多賺一錢,就是跟人把鎮郊的地兒都走了一個遍,鞋都走破了,嘴裡也沒一句含糊的,麻溜兒的說這一塊是哪家的,怎麼個價,那一塊兒是誰家的,以前種得是什麼,收成是多麼多麼好。

眼看著天色將晚,榮田澗不著急走,和榮田渠在鎮上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兩兄弟看了一天的田地,眼睛放光,心頭火熱。

按照牙行那人的說法,那一百多畝的地兒全都掛了牌子要賣,他們要是都買下來,村裡人也不愁來年的糧食問題了。

兩人商量好,榮田澗留下繼續跟牙行的人周旋,榮田渠明天一早回村裡,把這事兒告訴榮樹河。

當榮田渠匆忙回家時,家裡正在吃午飯,他洗了一把臉,趁著人都在,把鋪子和地的事都說了。

榮樹河當下大喜,吃過飯就要去萬牛鎮,想想還拿上了銀子,路過盛屏家時,讓盛屏也跟著一起去看看。

盛屏上了船,一路上都在想,若是把那一百五十多畝的地都買下來,那她的素齋飯館就有希望了。

她內心抱著極大的希望,可等到了地方,心涼了半截。

一眼望去的荒田,一半都泡在水裡。

萬牛鎮是波浪江的下游,上游水多直接全淹,上游沒水倒好,莊稼能長得好,可大部分時間都在水多和沒水的中間。

這不多不少的水量,一半能種水稻,一半能種豆子和蔬菜,可是水量如何,卻不是人能控制的。

搞不好一個上游洩洪,一年白幹。

若是田稅低一些還可以勉強餬口,也許還能賺一點兒,可是現在田稅高了,賺錢肯定沒戲,餬口也艱難了,風險實在太大。

這是一場豪賭,盛屏不敢賭。

□□樹河卻不這樣認為。

“竹子喜水,沿岸全種上竹子,等個三年,竹林長成了,底下竹藤蔓延盤桓,不怕流水沖過來,而且還可以藉此築壩,那樣即便上游放水,也淹不到地裡了。”

這屬於盛屏的盲區,她不知道可行與否,但她相信榮二叔不會拿一村人的生計開玩笑。

“那就全買下來?”盛屏不確定的問他。

榮樹河眼睛黑亮有神,“我出門時把你給的那一百兩銀子帶出來了。”

盛屏想了下沒讓他給銀子,“別花那個錢,我帶了存銀票子。”

他們回到鎮上,跟牙行的人買下鎮郊的一百五十畝地和鎮上的三家鋪子,一共花費一百四十七兩銀子。

地和鋪子一買,村民又忙起來了,榮樹河親自去了一趟萬安鎮找劉管事,想去竹林挖些竹子。

劉管事親自帶他去了,路上安撫他,“村裡如今變了樣,房屋瓦舍全都拆了,工匠正在裡面挖地基修莊子。”

從小長大的地方變了樣,對榮樹河的觸動很大,但是生活還得繼續,他面上無悲無喜,心裡也算平靜。

劉管事知道他買地的事兒,本想勸他幾句,可一想又覺得富貴險中求,何況他們要的也不是富貴,不過圖一個溫飽,大不了等普陀寺重建以後,他們多給菩薩捐點兒香油蠟燭以求護佑。

在村裡人忙著開耕種地時,盛屏在給榮山和榮昌出主意。

木頭不僅能打座椅板凳、櫃子床架,也能做精巧擺設和玩具,比如積木、九連環、魯班鎖一類的。

竹子不止能做竹筐竹簍、竹杯燈籠,還能做竹蓆竹枕、竹簾竹花,要是多一點創意,給竹子染上色,用精緻的編織工藝做出小動物也不是沒可能。

而且材料不同,産品卻可以重合,木頭能做的東西,竹子未必不能做。

榮山和榮昌互相看看,幾代人的手藝,誰沒點兒看家本領,做出個稀奇玩意兒來並不難,可是真的有人會買嗎?

他們手裡銀子有限,用的都是普通的材料,製成的東西就是再精妙絕倫,那也不值幾個錢,能有人買?

盛屏卻沒想那麼多,先給了他們一個命題:做一套十二生肖,拳頭大小,適合小孩兒玩耍,等做出來以後她去找買家。

這主要是考察兩人的動手和設計能力。

兩人悶頭回家琢磨去了。

他們走了,盛屏也沒法閑下來,她正在畫杯盤碗碟,這兩天就要給榮三點圖樣。

文杏走進院子裡,同王大娘打招呼,接著進了盛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