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嚥了咽口水,快速將杯子撿起,與此同時警惕地朝外面看了一眼。

確定沒人過來後,她慢慢挪起身,就著門外透進來的那點可憐的月光,她拿著手裡的杯子一瘸一拐地朝著桌臺走去。

趁著倒水的功夫,白洎殷揉了揉刺痛的膝蓋。緊接著又欲蓋彌彰地把茶壺端到了原位。端著茶水原封不動地跪了回去。

應該不會發現的吧?

天亮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腳步聲。白洎殷“屍體”已經僵硬了。

頭頂傳來聲音,“你昨夜沒走嗎?”

那聲音並不見波瀾,好似還嫌她擋住了路。

白洎殷忍著劇痛出聲:“洎殷辦事不利,不敢起身。”

頭了不怪你自然就是不怪你,東西放著,別跪著了,回去吧。”

“是。”

白洎殷站起身,腳像是被木化了一般,已經沒什麼知覺了。她只能憑著經驗走,儀態如常,倒叫人看不出異樣,只是走得比平時慢了些。

她將手伸入袖中靈活地將那張顧扶硯給的契約抽出。

那宣紙用了特殊的材料,比平常的名宣厚一些,又比羊皮卷輕,好上字。在袖子裡放了一天,竟也不見褶皺。

等她把東西放到桌上,終於離開房間。

玉珏見白洎殷昨晚沒回來,也在白洎殷門外等了一夜。一直到一張如喪考妣的臉飄進視線裡。玉珏嚇了一跳,忙上前將白洎殷扶過:“主教罰您了?”

白洎殷聲音有些沙啞,“事情沒談成,正常。”

玉珏心下了然,忙扶著白洎殷在床邊坐下。房門被反鎖上。她熟練地去櫃子裡取了兩只瓷瓶。

褲腿被捲起,膝蓋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玉珏快速將瓶子開啟,“大人,可能有些痛,您忍著些。”

白洎殷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一晚上都跪下來了,她還差這一時半會兒?

她似是有感而發,“你說,這樣的日子要過到什麼時候?”

此言一出,膝蓋上塗藥的手似是頓了一下。她一低頭,便見玉珏正看著她。

“姑娘可是想離開了?”

“想啊,我要跑了,你跑不跑?”

她說著最怯懦的話,可眼底銳利的殺意已經閃過。前世她將匕首精準劃過裘竹的頸動脈時,也是這個眼神。

玉珏正色道:“姑娘在哪,玉珏就在哪。玉珏沒有親人了,玉珏在姑娘身邊侍候了半輩子,來日便是下了陰曹地府,也是要和姑娘一起的。”

玉珏說得認真。

攸忽間,白洎殷覺得心裡有一股暖流化開,可細細反應過來,又覺得有一把尖刀刺進心裡,化出來的是溫熱的血水。

前世她身死後,玉珏如何了呢?

她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鬼使神差地觸上了玉珏的臉頰,地上一雙視線怔怔看她。

白洎殷有些狼狽地扭過頭,她吸了吸鼻子,“呸呸呸,你怎麼說這種話?你放心,我要是要跑了,拖也要把你拖走。”

玉珏聞言一笑,繼續給白洎殷上藥了。

承亓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