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見到顧玄裔面色,心底隱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臺上寒聲,“東西呢?”

馮喜聞聲,忙將袖子裡的東西摸出來,展平了遞上去。

皇帝一目十行掃過紙上內容,冷笑道:“朕竟不知,如今喻寧宮有這麼大的面子,誰給的?!”

他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驟然拔高,桌案上的東西劈裡啪啦掃到地上散了一地。

“陛下息怒。”臺下顫顫巍巍跪了一片,馮喜也勸道:“陛下,保重龍體啊。”

顧時錦原本站在下面,見皇帝咳嗽,也是拱手:“父皇息怒。”

劉問見機快速道:“陛下,刺客一事與他喻寧宮必然脫不了幹系,否則那麼冷僻的毒,宮裡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出來,她白洎殷只是把了個脈,就能掏出解藥,解藥還正好在身上。要說那毒藥她不知道,誰信?!”

這話一出來,如同一條導火索,瞬間將臺下點燃了。

“就是,她白洎殷縮著脖子不敢來,怕是喻寧宮做賊心虛。”

另外一名老臣唾沫橫飛,“如今他喻寧宮是愈發的猖狂了,用著喻寧宮禁衛,美名其曰保護神靈清靜,這幾年規制是一點點擴大,佈防是越來越複雜,至於所收轉運券,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吧?!膽子就是一點點養肥的!”

臺下嘰嘰喳喳吵了一圈,最後罵得愈發不堪入耳起來。

“我看這裘竹就是打著神靈的名號,實則大肆斂財,發展勢力!你們聽說沒,當年天災橫禍,白愔祭司獻祭火海,如今這個白洎殷,是裘竹在乞丐堆裡撿回來的。”

“果真?!這麼爛得命,也配做喻寧宮的祭司?他裘竹魚目混珠濫竽充數,難怪除夕祭祀起了火,怕是天神降災給出的警告。”

“一個乞丐,披了個衣服就當自己變祥瑞了?!如今在那裡耀武揚威,借的還不是喻寧宮的勢?!裘竹把她收養,還真是撿回來一條忠心耿耿的好狗啊。”

“要我說,這二人搞不好還有......”

那人話沒說完,下一瞬一道突如其來的通傳聲將尾音打斷。

白洎殷從早會下來,換了一身古紋雲錦裙,身上披著一件雪狐披風,花冠壓在頭上,流蘇隨著步伐輕輕晃動,華麗典雅極了,很難將這樣的人同乞丐聯系在一起。

先前說話的幾人見到來人渾身一震,感覺無形中好似有一道巴掌甩在了臉上,火辣辣的疼。

喻寧宮的侍從來了近二十個,此刻佔據在殿門外。白洎殷已走入殿內,姝年跟在她身後。

白洎殷行禮:“參見陛下。”

她雖是在行禮,可腦袋都沒低,怎麼看怎麼像是來砸場子的。姝年亦是攜手行禮。

皇帝冷冷地看著臺下的人,笑道:“祭司大人好大的臉啊,讓滿朝文武等了你這麼久。”

其實不算滿朝,今日議事,只來了十幾名比較重要的官員。

白洎殷掃了一眼“文武百官”。有幾人似是沒料到她突然出現,此刻心虛得低著頭不敢看她。但更多人冷著臉看了過來,那眼神圍聚在她身上,似是見到妖女走狗,恨不得當場把她一把火燒死。

白洎殷面上閃過一抹惶恐來:“怎......怎麼,可是馮喜公公沒把話帶到?洎殷知罪。”

顧玄裔眼底殺意畢露:“放肆!你喻寧宮究竟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你白洎殷好大的膽子!是想謀反嗎?!”

姝年道:“陛下。喻寧宮並沒有對陛下不敬的意思,只是早會與祭禮同樣重要。那日故落宮著火,陛下為了祭祀能舉行下去,為了國運,尚且冒著龍體安危繼續遊行。今日同理,祭司大人願 意冒著被您責罰的風險,依舊將早會上完,一結束便立刻趕來。如此盡職盡責,萬萬不敢擔下謀反這麼大的罪名。”

這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險些逼得人啞口無言。

“呵。”顧玄裔冷笑,“起來吧。祭司可知朕今日為何叫你過來?”

重頭戲都在後面,他自然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浪費時間。

白洎殷乖巧道:“洎殷聽說陛下想要從毒源下手,是以傳洎殷來問話。”

“只是有一事朕十分好奇,那日箭矢上塗的毒極為罕見,太醫院數十名太醫都查不出來那毒,你是怎麼一摸脈搏就知道是什麼毒的?又是怎麼做到隨身帶著解藥的?”

白洎殷微微奇怪:“洎殷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毒,只是對症下藥罷了。至於解藥,陛下說得可是那顆紅色的藥丸?”

帝王冷冷看著她,似是想看她還能耍什麼花樣來。

白洎殷笑道:“那並非什麼解藥,只是一顆救命丹。那救命丹用了十幾種珍惜草藥,又放在神像前受靈氣洗禮,裡面的成分就連洎殷也沒有弄清楚。只是歷代喻寧宮的祭司身上都會備一顆,以備不時之需。至於所謂的解毒功效,也不過是裡面的幾味藥剛好能抑制毒素罷了,並不能解毒,否則事後太醫們就不必一番忙活了。”

劉問冷笑: “好一個巧舌如簧,下官竟然不知,天下還有如此奇藥。”

白洎殷奇了:“劉大人不通醫術,為何一口咬死是我?何況沒見過,也只能說是大人你見識有限,可你如果硬要說沒見過就是沒有,那恕洎殷無從力辯駁。”

劉問面色一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