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 44 章

安燈送走科哈可，匆匆回到作為書房暗房的監控室。他看向監控螢幕，那個小人類果然按捺不住好奇心正想方設法翻進他的秘密庭院。

當他從看到她躲在寬大樹葉後面觀察科哈可進入秘密庭院時，他就隱隱猜測到了這件事的走向。

他該不該放她進來？

醫生一直不肯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複。

我的耐心在日複一日中以一種極端緩慢的速度持續被消磨。不過我也沒有一點辦法可以改變現狀。

今天有一隻蟲子發出誇張的聲音在這個地方橫沖直撞，在我以為它要向我沖過來和我起沖突的時候，它卻徑直從我身邊走過，開啟了我偶然路過的身後側的房門。它尖銳的叫聲像有實體一樣在這幢建築裡和牆體碰撞，我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

它沒有特別關注我，而是在這裡大吵了一通。有兩個大門守衛從它進門就跟著它，直到它離開才回到崗位。它們試圖制止它，但最終還是收回了前肢，甚至表現得有些遲鈍畏縮。

我坐在庭院磚砌的用來圍種植物的高至大腿的石沿上，好奇地看著這只蟲子離開。

這裡的東西尺寸和人類星球常用的尺寸比較要大得多，連這裡的植物彷彿都是匹配著這裡的生物長的。我躺在石沿上，身旁長得像芭蕉樹一樣的寬葉植物垂下來的一片葉子的陰影就遮住了我大半個身體。我的鼻子裡滿灌進這種植物散發出的濃鬱厚重的香氣；我捂住鼻子緩了緩才接受這種氣味。

我盯著錯落枝葉空隙之上的灰藍色天空——那是真的天空——偏暖的風偶然吹過來一陣，撩撥起我的碎發，恍惚間我打了個小盹，醒來的瞬間很困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我坐起身，打算去這幢建築別的位置逛逛。

這時候這個地方又來了一位訪客。於是我決定先按兵不動。我不主動發出聲音，而是靜靜地看著它穿過庭院的一小段走廊。它和之前那隻不太一樣，它除了走路的時候發出了聲音，其他一點聲音都沒有；它身後沒有跟著的守衛。

它沒注意到我。

它在走廊某一段位置停下，可疑地面對什麼都沒有的牆壁。它的前肢一抬，一道微弱的人工光線在它身前的走廊陰影裡閃了一下。一個呼吸後，那面牆壁中間的一部分開始朝一側移動。那隻蟲子謹慎地朝庭院內轉了下腦袋。

我剋制自己不發出一點異響，用輕柔但穩定的手部力量把垂下來的一片寬葉子拉過來擋住微微前傾的身體，警覺地不時透過葉子的邊緣空隙觀察它的舉動。

對面僅視野能看到的佈局和這一側的沒有太大差別，那隻蟲子穿過去以後在門口待到了通道完全關閉，像是在確保絕對的安全。

我暫時沒松開葉子，他擔心它突然開門折返。庭院的那一側，那扇電子門後面，我從沒去過，我回憶最近一段日子對這幢建築的摸索，不記得是否有見過通往那裡的入口。

我靜靜地等了一會兒，覺得那隻蟲子短時間內是不會出來了，或者還有別的進出口。我看向位置隱蔽的監視器，沒有蟲子來強行拖我離開庭院。我抱著僥幸心理站起來走過去，靠近那面偽裝成牆壁的電子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