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

吳袖逸如墜冰窖,身體僵硬。

她混亂的呼吸,驚起了一隻食腐的肥碩蝴蝶,扇動著紅磷點點的翅膀在狹窄沙發內部亂撞,激起一層不知是磷粉還是灰塵的粉末,在空氣中彌漫。

在一格格忽明忽暗的光柵中,微小塵埃顯出實質。

吳袖逸厭惡又害怕,不願與蝴蝶觸碰。屏住呼吸左躲右閃,然而狹小的空間中讓她無處躲避,蝴蝶似乎非常喜歡她的氣味,任她怎麼驅趕都貪戀著不肯飛走。

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動作又驚起了更多蝴蝶。

終於,第一隻蝴蝶落在了她沁滿冷汗的手臂上。

無聲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滑下面頰。她強忍著反胃,用肩膀把蝴蝶按死在木板上。腹部柔軟的觸感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幾下踩死剩下的蝴蝶,她強逼著自己不要再回憶。

往好處想,她故意留下的腳印起效了!至少暫時迷惑住了綁匪!雙手背綁,她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

如果不是她剛巧知道老式沙發後方只是一層裝飾布,開啟裝飾布,就可以進入沙發內部的話。

等待她的命運恐怕也是變成這般冰冷、無靈魂的肉塊。

她顫抖著手摸出包裡的手機。雙手背綁無法看到操作,她只能摸索著嘗試指紋解鎖,幾次之後她覺得可能成功了,用音量下鍵把聲音關掉。

她可不想做電影裡那些被手機鈴聲害死的傻瓜。

嘗試了幾次撥打報警電話都沒有成功,失去了眼睛的輔助,再靈巧的雙手也失去了準頭。她不得不把手機放在沙發的木頭架子上,雙腳冒險似的探出沙發外再鑽回來。整個身體由背對手機,變成面對手機。

等她冷汗淋漓地轉回來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有成功解鎖手機,手機還是鎖屏的狀態,處在生命倒計時中的她不禁氣苦難言,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她只能在狹小的沙發內部再次乾坤大挪移。她盡可能小心地不發出聲音,挪動身體再次用手拿起手機,這次她沒有嘗試指紋解鎖,只按了側面的解鎖鍵,點亮螢幕,等她心髒狂跳滿身汗地轉回來,螢幕已經轉暗,眼看又要息屏。她一舌頭舔在螢幕上,總算再次點亮了螢幕。

手機咕嚕一聲,提示電量不足,電量只剩下20。

吳袖逸艱難地用舌頭輸入了密碼,點選撥號鍵,酸澀的眼睛受不住螢幕的亮度,眼淚流得更洶湧了,一滴淚滴在第一組電話來電號碼上,電話立即撥出了。

她阻止不及,對面已經傳來了中年女人尖銳刻薄的聲音:

“吳袖逸你終於捨得來電話了,這個月的錢你到底什麼時候打來!”

“法院判你每月給你爸三千塊錢,你就得付錢,他後天又該透析了,要不是你這個不孝女不肯給你爸捐腎,他至於這麼難受嗎?”

“ 你是不是想把他拖死才甘心,你弟妹還小、還要上學,你爸爸要沒了,他們怎麼辦?你是無所謂了,可他們就沒爸爸了……”

後媽一串連珠炮似的指責,吳袖逸顧不上和她計較。打斷她的話:“你先認真聽我說,這很重要!我下班的路上被綁架了,幫我報警。結束通話電話後,我會把座標發到你手機微信上。找警察來幫我!”

“你又玩什麼花樣?”

後媽聽著她濃重的鼻音,疑惑地停頓了一下,很快如同想起什麼似的,聲音忽然拔高了兩個調門:

“哦~我知道了,你想賴賬!你和你媽媽李嬋娟一樣,天生都是見不得人好的臭b子!”

“看你弟弟妹妹上貴族學校你就嫉妒!看我買個限量包你也眼紅!”

“我告訴你,我們住別墅是我們的事,你休想佔便宜。別說你被綁架了!你就是死了,三天內錢也必須到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