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秘境(六)(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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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名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第一次有了短暫的互動,在另一個似真似幻的世界裡。
阿醜又繼續說道:“真的,等你能看到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從不騙人的。阿好,你的腿有知覺了嗎?”
齊璟的胳膊用力,他嘗試把腿抬起來,卻總是感覺有東西在往下拉扯他,反複幾次之後,他終於站了起來,幾乎是站起來的一瞬間他失去了重力。
正當他以為自又要摔倒的時候,一雙手拖住了他。
阿醜拖住他的胳膊,笑道:“我就說了,會好的,都會好的,過不了多久,你就能走路了。”
齊璟用力的點頭,那是阿醜第一見他笑。
阿醜高興的顫抖,她握住齊璟傷痕累累的手,灼熱的眼淚燙傷了他的面板。
齊璟的心髒抽動顫粟,沉重的呼吸融化了發間的雪。
山中無甲子,人間歲月長。
轉眼間已過十年,但對於趙無名和劉湘玉來說,這不過是一場加速的夢境,他們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兩人暗生情愫,偏偏又在暗處負隅頑抗。
齊璟每日藥浴針灸,雙腿和手終於被治好了,現在看去倒跟常人無異。
他頭戴鬥笠,倚靠在樹下,遠遠看去很像是哪家的公子少爺。
“賴了這麼久還不打算走嗎?”那老頭平日裡很少出門,他一改往日的瘋癲,平靜地像一座古鐘:“阿醜出不了深山,你別想帶走她。”
齊璟折了根樹枝,在地上寫道:“我去哪?”
“三皇子,你不想要報仇嗎,我把我的眼睛給你,你去殺了皇帝。”
齊璟一頓,半晌嗤笑一聲,寫道:“大人,山下人間怎麼樣了。”
“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曲子,三年前。”
更多時候齊璟是交給阿醜來照顧的,自從他醒了之後便很少見到當初救他的神醫,偶爾出現一次,這人也是抱著個酒瓶子胡言亂語,從來沒清醒的時候。
真正讓齊璟懷疑的是那老頭吹得一首曲子,他在小時候聽過。
索朗貢布。齊璟突然想到了他,佤斛族的導聖女的長老。這首曲子是佤斛族人都會吹的一首,所以齊璟當時便知曉了這人是佤斛族的,只是不能確定他是不是索朗。
兩人的身份太過懸殊,阿醜說他之前是被佛門除名的罪僧,然而佤族不拜神佛,只信仰山靈。
齊璟幼時跟隨齊臨生去山上狩獵,曾被他丟棄於深山虎穴之中,當時是一位姿態瀟灑的少年救了他,看上去不過十四五。
那時他身邊的老人喊他索朗大人。
索朗的身份沒有隱瞞多久,在齊隱看來太過好認,同樣高超的醫術,用藥習慣以及熬藥前對著山裡剛升的太陽拜一拜。
阿醜絮絮叨叨說著她師父的這些習慣,正如同當年索朗救了他後的操作一模一樣。那熬藥的小童還說這是索朗大人的習慣,只有他才會跪拜太陽。
我們信奉山神精靈,索朗大人祈求的比我們多,他信奉神佛鬼怪,每日都要對著太陽拜一拜,保佑族人,保佑他的病人。
而齊璟第二次被棄在深山,救他的人依然是那位大人。
只是不過幾年,這少年又成了一位老者。
佤斛族人逆生長,年長者可老幼自如,然有損壽命。
齊璟猜想,他應當比自己的母親還要年長,索朗會活多久呢,他是不是活不久了才想要把眼睛給自己。
齊璟知曉是齊臨生滅了佤斛一族,仇人的兒子,他算是佤斛的仇人了,可笑的是仇人竟要和仇人的兒子嘆談弒父。
“你還記得我。”索朗不意外,他又說:“山下流民失所,奮起暴動皆被鎮壓,如今新皇昏庸暴戾,先是殺發妻趙皇後極嫡子齊璟,後又迫害苗疆一族插入細作,苦求南疆長生不老藥的同時滅佤斛搶奪珍寶秘術,現在又出動暗月尋一女子欲立其做皇後——”
索朗嘲諷道:“暗月是大祈最神秘的軍隊底牌,竟被這樣的昏君拿去尋一女子,當真可笑。”
暗月是從大祈開國皇帝就開始培養的一支軍隊,忠心耿耿且武功高強,並將其中分支發展成暗衛營和鐵騎團。
“若無外界來犯不可輕易召之,而齊臨生卻用來大張旗鼓地找一女子。”
索朗貢布說道這裡的時候停頓一瞬,“那女子的畫像七分如阿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