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十二)

氣氛陡然有些僵硬,白術嚴沉默不語。

茶茶在一旁寬慰他:“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劉湘玉若是能出來的話一切不就好說了嗎?”

“要是她出不來呢?”白術嚴目光灼灼,再次重複:“如果又失敗了呢?”

茶茶笑了一聲,無所謂的說:“那大家一起死啊,佤斛族早就不見了,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活著也沒意思。”

她用手指勾了勾自己的頭發,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你呢?還想著複國嗎?”茶茶又轉過頭問鐘離九:“我見你當周子揚的時候挺開心的,現在呢?有後悔想起來了嗎?”

面對茶茶故意挑釁似的惡意,鐘離九並未有太大的反應,他垂著頭,說:“孟起比我痛苦千萬倍。”

“九黎因我而亡,這份罪孽太沉重了,茶茶,我不能後悔。”

“那狀元郎又跟你說什麼了嗎?呵,又是罪孽深重。劉湘玉說自己是個罪徒,現如今你也成了罪人了。”茶茶冷笑一聲,“我們當初都在笑劉湘玉痴傻,現在看來你和唐舞娘尤甚。”

“人一旦有了執念,就容易被慾望吞噬,你也想變成鏡子裡的人嗎?”

她說完後俏皮的眨了眨眼,玩笑道:“反正啊,我是寧願死了也不想留在鏡子裡活著。”

“那你呢,就沒有任何執念嗎?”

白術嚴看向她:“如果沒有執念,那你為什麼選擇再次進入這面鏡子?”

茶茶眨了眨眼:“當然有啊,不過我跟你們的執念都不一樣。”

“因為在我看來,真正罪孽深重的另有其人。”

白術嚴聽後不在言語,似乎是放棄了跟她爭論這些毫無意義的話。

鐘離九在雪地裡呆了太長時間,眼睛還有些刺痛,但現在的氛圍實在有些奇怪,茶茶突然間的咄咄逼人幾乎讓他無從招架,白術嚴又沉默的太過突然,饒是他反應再遲鈍他也感覺出來了。

等了半晌,還是無人說話。

鐘離九絞盡腦汁終於,想說些什麼打破這份尷尬,他抿了抿嘴,開口道:“白術嚴,我一直想問,當年西郊慘案你是真的沒有之前的記憶嗎?”

“……”

白術發出一聲很輕快的嗤笑,問:“什麼意思?”

“你懷疑是我害了他們?”

“我知曉你幻術強大,甚至不止一次利用幻術將劉湘玉引進你的圈子。先前我還沒有恢複記憶,並不知曉你的身份,現在想來竟處處是蹊蹺。”

“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巫岷同你是什麼關系?”

鐘離九一字一句道:“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利用他的?”

面對鐘離九的質問,白術嚴沉默好一會。

三人各懷鬼胎,都在等著這場雪停。

白術嚴看著唐舞娘的屍體,並沒有回答鐘離九的問題,顧左言他道:“劉湘玉在西郊看到的並不是假的。”

鐘離九嗤笑一聲,不管他話中有幾分真假,問出口的話十分直白:“我只問你一句,當初帶我們去的那個地方……也就是南疆,你對劉湘玉做的是不是報複?”

“你當初是否想讓我們為舞娘陪葬?”

風吹樹影,殘月高懸,烏鴉嘲哳。

一隻小蟲飛進了齊隱的眼睛,他不甚在意的揉了揉,眼角逼出一滴淚水。

齊隱手中握著一根琴絃,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刻畫滿孃的樣子,他強迫自己回憶起每一個細節,漸漸的,他所找尋的滿娘都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