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十一)

“怎得突然下起雪來了?”

齊瑾皺眉,再次開啟窗戶往外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底下爭執吵鬧的人群,落雪在他掌心融化,一點微涼轉瞬即逝。

黑天死寂,不見半抹燭影星光。

他扭頭看向梁竟則,可那人並未給他半個眼神,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雙目無神地望著某個方向。

齊瑾不爽的‘嘖’了一聲,有種微妙的煩躁,他這般氣定神閑的輕松模樣,倒襯的自己焦躁的如同傻子一般。

那點微妙的心理被放大,齊瑾暗自咂摸著,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終於理清了自己的怪異。

他竟將梁竟則當成了自己的盟友。

齊瑾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梁竟則,皺著眉抿著嘴,面上的嫌棄毫不掩飾,心想:自己為何會將這樣不著調的人當做自己的盟友?

論武功比不上小風,論聰慧比不上劉湘玉,也絕沒有劉瑾瑜那樣的好名聲。

那是為什麼?

至此距他們相識不過半日。

齊瑾頭疼的捏了捏腦袋,他齊瑾隨手解下自己腰間的玉佩扔過去,不耐煩地喊了兩聲。

玉佩砸到梁竟則的腿上,他遲鈍地眨了眨眼睛,又撿起嘴邊的笑,好像清醒了過來。

“趙兄好大的力氣。”梁竟則掂了掂手中的玉佩,朝著齊瑾的方向還了回去,而後站起身。

懶散的樣子像沒骨頭似的往那邊挪了兩步,說:“這樣值錢的玩意我可不敢要。”

齊瑾冷笑一聲,“你方才又在發什麼愣,不曾聽聞梁大人的兒子是個傻子。”

“趙兄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梁竟則笑著開啟窗戶,不等齊瑾說話,又接道:“我知道了,或許是我們前世有緣,做了幾世摯友,又或者是我承了你的什麼情,現下該還債了。”

“想來這樣調戲人的話,你定是跟不少人說過。”齊瑾面無表情地甩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罵道:“浪蕩。”

梁竟則憋著笑,看著他意有所指:“跟我一個故友學的,卻是沒想到他如今這樣不近人情了。”

不待齊瑾說話,他又正經道:“公子,時間不多了啊。”

“你是說花魁要出來了?”

“是啊。”

梁竟則嘆息著,語氣似乎也有些遺憾,他伸手接了一捧雪,然後合上了整扇窗戶,將他們與這些醉生夢死癱倒了一地的大臣關在一處。

空氣停滯不前,變得稀薄。

依稀間,齊瑾聽到了琵琶聲,還有女子的吟唱。那歌聲哀婉悽清,像是在控訴著什麼,令聞者落淚。

齊瑾面無表情的擦掉臉上的淚水,轉頭卻見梁竟則絲毫不受影響。

似有所感,梁竟則懶散的靠在窗臺上,笑的玩世不恭:“齋月樓裡曾有一花魁,彈得一手好琴,令至情至性者落淚。”

“可惜了,我聽不懂。”

“你不通音律?”

梁竟則高深莫測地搖搖頭:“我冷漠無情。”

齊瑾再次抹了把淚水:... ...

琵琶聲止,梁竟則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又說:“趙公子,如果結局依舊不如意,你還會忘了我。”

“還?”

齊瑾皺眉。

梁竟則疑神疑鬼的,實在憂思過重。

然而齊瑾卻是百分百信任他哥的。

“你又在說什麼胡話,皇上定能將這事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