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對不想帶上個病秧子,更何況這個人之前還是個錦衣玉食的死腦筋少爺。

湘玉動了動嘴,委婉道:“無名兄器宇不凡,跟在湘玉身邊怕是會誤了前程。”

“無名能有什麼前途,身無長物,舉目無親。自家道中落後便嘗盡世間冷暖,因著趕路更是落了一身病,郎中都說能活幾日是幾日。”

劉湘玉面色糾結,這病殃殃的身子一步走三步倒的要是死在半路上是不是更不好。

“無名兄還是要保重身子的好。”

趙無名心裡好笑,用人的時候殷殷切切,等到不用了又嫌他是個累贅,他用力咳了兩聲,似是不經意道:“你想救吳濤嗎?”

劉湘玉回頭,眉間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目光炯炯道:“什麼意思?”

趙無名聽罷從袖子裡掏出一幅破損的人像畫,畫中的女子朱唇粉面,嫋嫋婷婷,姿態很是可憐。

劉湘玉接過畫像,總覺得在哪裡見到過。

她用手指在女子的臉部輪廓上繞了一圈,忽反應過來:“此人跟吳濤是何關系?”

“他不是吳濤。”

——

宣德十二年。

街邊的小雨淅淅瀝瀝,打散了平靜的地面,深巷裡偶爾傳來幾聲犬吠,忽又變得嗚咽起來,抽抽搭搭的聲音像是被誰欺負了一樣。

白術嚴從樹上薅來一根枝條,依次從對面一排狗的身上抽過去,訓斥道:“再叫!再叫小爺燉了你們吃狗肉!早知道就留你們在寨子了!”

幾只大黃狗徹底老實了。

“不是說這京都最是繁華嗎,怎麼這麼窮啊,鳥不拉屎的地方被傳得這麼邪乎。”

白術嚴一躍飛到了樹上向遠處往,瞅了半天也沒看見個人影,他心想:回去定要告訴族人,日後萬不可來京都,屁都沒有。

手腕上的小青蛇順勢纏在了他的脖子上,親暱地吐了吐信子,白術嚴崩了它一下,用從懷裡掏出學習中原話的小冊子,看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昏昏欲睡了。

“唉,姐姐快來!這裡好多狗狗啊!!”

歡喜的童聲愈來愈近,那男孩看著幾只比他還大的狗也不覺得害怕,甚至還湊近摸了摸它們的腦袋。

大黃狗呲了一下牙,抬頭看到樹上的白術嚴後又乖乖地坐好。

白術嚴被吵醒了,睜眼就看到了有個小孩正一手一個把身邊的兩條狗包在懷裡,他抽了抽嘴角,想到:中原人竟兇悍至此,連五歲小童都不怕這狼狗。

“姐姐你走快點!狗狗們好可愛啊!”

唐舞娘撐著一把傘急匆匆地趕來,心裡暗自好笑,這小家夥上輩子才是條小狗吧,怎麼每次都能找到狗窩呢?

那熟練的動作就跟回家一樣。

“我看看…”

舞娘的嘴角的笑突然僵住,手裡握的傘不由收緊,這,這哪裡是小奶狗啊,明明是幾條比人還大的狼狗!

她哆哆嗦嗦的往前兩步,走到樹底下的時候卻不敢再往前了,她沖唐帆伸出手,聲音被嚇得有些抖:“小,小帆你來姐姐這裡。”

嘖,這女子還沒她弟弟膽量大。

白術嚴坐起來,趴在他胸口睡覺的小青蛇正當當地砸在了唐舞娘的頭頂,小青蛇還在睡著,一動沒動。

幾只狗看到主人動了,也連忙站起來吐舌頭叫了幾聲。

“小帆!它們要咬你了!”

唐舞娘叫一聲,也不顧剛剛被什麼砸了一下,猛地沖出去將唐帆拽了回來,倉促間轉身正巧和白術嚴撞到一起。

“我…”

唐舞娘話堵在嘴裡,再看到他的那張臉後卻突然愣住。

起碼在東都,她沒有見過這麼奇怪又好看的人。

白術嚴的眼睛是淺褐色的,單純又好奇的目光就像雪山裡的一捧雪水,他的頭發兩側各編了一個小辮子,披散在背後,右耳上帶了一個銀圈,脖子上掛了一個奇怪的鼻煙壺,腳上和手上都是奇怪的花紋。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