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是我母親的姓氏,她原就是西梁人士。”魏無延輕嘆,多年前的往事,一一湧上心頭,彷彿是昨日發生的,卻不知隔了多少個年頭,“她生得極是好看!”

慕容天涯若有所思的瞧著他,“歪瓜裂棗,生不出囫圇個。”

他聽出她的揶揄,不由的低頭一笑,若自嘲般點點頭,“幼時恰逢戰敗,被東啟國的軍士虜了去,機緣巧合之下入了東啟國的王宮。她是作為奴婢,在宮裡長大的!後來她因為容貌出眾,成了國主的女人。”

眉心微蹙,慕容天涯深吸一口氣,“這麼嘲諷,很是不屑,怕是頗有周折吧?”

“不是心甘情願,自然是諷刺之事。”魏無延撫過手中摺扇,“你約莫沒嘗過這種滋味吧?你不喜歡的人,佔了你的身,還想佔你的心,最後望而不得,惱羞成怒,將你置於幽冥之地,任你自生自滅。”

慕容天涯不語。

“我是在東啟國的冷宮裡長大的,那個地方人吃人,比西梁的冷宮可要冷多了!”魏無延淡淡然笑著,“這些話,我從未跟任何人說過,你約莫也查到了,但是……”

“聽你說,和我自己查到,是兩碼事!”這是信任的差別,慕容天涯心知肚,魏無延被勾起了傷心事,人呢一旦情緒波動,難免會情不自禁。

所以父皇從小就把她培養成一個,無牽無掛的冷血動物。

沒有情感的羈絆,就會變成銅皮鐵骨,無任何軟肋可尋。

她的父皇啊,算計了她一輩子,唯一沒算計到的,就是未知那孩子,那也是她唯一一次悖逆父皇,卻始終未曾後悔過。

“這些年如果不是你的庇護,我怕是早就死無全屍了!”魏無延一聲嘆,眸色微沉的盯著她,“死過一次又一次,最後還是找上門來了!”

“傷害永遠都會存在,即便你放下了,卻也做不到原諒!”慕容天涯起身,所說不過是心裡話罷了!

魏無延點頭,不是一句對不起,便可以放下一切的。

不去計較,只是放過自己罷了!

“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那是最蠢的自我報復。”她拂袖而去。

魏無延輕笑兩聲,這人嘴硬心軟,明明是寬慰,可說出來的話……就是這麼不中聽!

“主上?”紅妝上前,“您的腿疾……”

慕容天涯扶著軟榻,又得紅妝攙扶,這才緩緩躺在了軟榻上,硬撐著這麼久,也是累了!好在誰都沒瞧出來她的異常,這麼多年亦是習慣了!

“疼著疼著,便也不覺得太疼了!”慕容天涯雖然難受,卻無睡意,“追雲來過嗎?”

“尚未!”紅妝低語,遞了杯水過去。

潤了潤口,慕容天涯隨手捻起一旁的書冊,極是閒適的翻閱,“那邊多留心點,若是未知……”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若有所思的頓了頓,也不知在想什麼,好似有些神遊,眼簾微微垂下,音色略顯暗啞,“紅妝,你覺不覺得我變了?”

她說得很輕,很輕。

可這句話,對紅妝而言,卻格外的沉重。

“主上,您對公子太上心了。”紅妝跟著她這麼多年,還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嗎?

主上心裡壓著的事兒太多,肩上扛的擔子太重,斷然不能有絲毫的分神。

慕容天涯苦笑,“是啊,連我自己都感覺到了,何況是旁人。所以父皇是對的,人若是有了牽掛,就不再是所向披靡的戰神,軟肋這東西委實要不得!”

“可只有這樣,主上才會覺得心裡暖。”紅妝撥弄著炭火,饒是天氣漸熱,可到了夜裡還是涼得厲害,主上的腿是經不得風涼的。

心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