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蕭北望死死摁住渾身抽搐的慕容未知。

許是因為疼痛,慕容未知身子繃得僵直,若不是蕭北望摁住他,軍醫無法將最後一針縫完。

慕容天涯面白如紙,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父子兩個。

征戰沙場,再艱難的戰役都打過,再重的傷都受過,可現在……兒子血淋淋的伏在他懷裡,渾身不斷抽搐,比殺了他更痛苦。

“未知莫怕,爹會陪著你!”七尺男兒,聲音哽咽。

蕭北望眼眶發紅,指關節發青,抱著兒子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瞧著孩子身上不斷流出的鮮血,那種撕心裂肺的痛,無法用言語形容。

堂堂戰神,三軍統帥,亦與尋常人一般,有著生命中最柔軟之處。

“沒事沒事!”軍醫讓蕭北望將孩子放下,躺平,“是疼痛太過,孩子受不了,眼下讓他好好休息,若是能熬過這兩日,傷勢不惡化,就能徹底好起來!”

“多謝!”蕭北望感激涕零。

現在,凡是能救他兒子的,讓他跪地磕頭,他也願意。

慕容天涯沉著臉,緩步走出營帳,袖中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裡,有溫熱的濡溼,漸漸的蔓延至指縫間,“魏無延!”

魏無延!

狼狽不堪的魏無延帶著殘存的幾個人,終於跑出了林子,他很清楚慕容天涯的性子,此前動了慕容未知,她便追殺他至東啟。

若非他成了東啟的重臣,只怕慕容天涯到東啟的第一件事,便是殺了他。

“牧雲?”魏無延喘口氣。

馬車停在一旁的樹下,似乎未見牧雲蹤跡。

魏無延面色微凝,又低低的喊了聲,“牧雲?”

此前留在外頭充當後援的人呢?

“牧雲?”魏無延頓住腳步,已然意識到了不太對勁,下意識的往後退,“你們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若是不太對勁,馬上撤離!”

“是!”一名死士緩步上前,繞著馬車走了一圈,瞧著並無任何異樣。

想了想,死士環顧四周,俄而又快速掀開馬車的車簾。

車內,牧雲被五花大綁,嘴裡塞著厚厚的布團,只能發出輕微的嗚嗚聲,若是垂著厚重的車簾布,內外隔開,壓根聽不見。

“人在這裡!”死士驚呼。

魏無延疾步上前,愕然瞧著被綁成粽子的牧雲,“到底是怎麼回事?”

死士進了馬車,快速扯掉牧雲嘴裡的布團,取刀割斷綁縛的繩索。

“公子,快跑!”牧雲大喘氣,“快跑!”

魏無延駭然,心頭咯噔一聲,完了!

“跑什麼跑,現在想跑……除非你魏無延馬上長出翅膀。”付隨風懷中抱劍,慢慢悠悠的從暗處走出來,“魏無延,惡有惡報,老天爺可都瞧著呢!你欠下的債,這次也該還了!”

這廝三番四次的欺負將軍府的小公子,簡直該死至極!

魏無延冷眸微眯,“我是東啟的重臣,你們敢!”

“東啟的重臣,私自進入西梁境內,居心叵測,更是該死!”紅妝從另一個方向緩步行來,身後跟著大批的暗衛。

是的,是暗衛,不是隨行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