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蕭北望和慕容天涯自然要各回各家,唯有淡然處之,才能長久與共。

然則將軍府內有些亂糟糟的,蕭北望下了馬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尋思著莫非是付隨風回來了,所以在府內耍潑打滾?

這小子是個不要臉的,想必也做得出這樣的事兒來。

然則進了門,卻未見著付隨風的蹤跡,倒是有奴才來報,說是小公子不大好,好似是有些嚇著了。

一聽這話,蕭北望撒腿就跑。

兒子出什麼事了?

蕭北望風風火火的進了院子,進了屋。

慕容未知抱著被子,坐在床角一聲不吭,耷拉著小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哥,你總算回來了!”蕭瑾溪急紅了眼。

蕭老夫人拄著杖起身,“快,勸勸孩子,嚇著了!這兩個蠢東西,簡直是氣死老太婆了,竟然、竟然帶著孩子去看殺人!看把孩子給嚇的……哎呦的我心尖尖啊,這可怎麼好?”

“未知?”蕭北望上了床榻,快速坐在了慕容未知的身邊,“兒子,是爹回來了。”

慕容未知愣愣的抬頭,神色還算平靜,只是看人的時候,眼神有些遲鈍。

“兒子!”蕭北望輕輕的將他抱起,“身上怎麼這樣涼?是嚇著了嗎?”

慕容未知往他懷裡縮了縮,“爹,我看到了……”

蕭老夫人見著孩子說話了,趕緊讓所有人都退出去,“快,都出去都出去,讓他們爺倆好好說說話。”

如此,蕭瑾溪才拎著裙襬,一步三回頭的退出了房間。

“怎麼了?”孫清酒端著寧神湯,“幫個忙,給孩子喂藥!”

“吃什麼藥!”蕭老夫人一聲吼,又覺得聲音太響,怕驚著屋內的寶貝疙瘩,擺手示意眾人馬上壓住腳步聲,全都退到院子裡去。

於是乎,包括蕭老夫人在內的所有人,皆踮著腳尖,跟做賊似的退到了院子裡站著。

“我哥回來了。”蕭瑾溪低語,“暫時不用喝藥。”

孫清酒如釋重負,“不喝最好,孩子年紀小,是藥三分毒!未知他……”

蕭老夫人“噓”了一聲,狠狠剜了二人一眼:看你兩乾的好事!

還好,蕭北望及時回來。

未知的確被嚇著了,但他並不是被那婦人給嚇的,而是忽然想起,若今日不是這婦人死去,說出了義父的秘密,那麼躺在牆下,摔得血肉模糊的,不就是義父嗎?

一想起這個,他就止不住顫抖。

“爹!”他眨著大眼睛,巴巴的望著父親,“我、我……”

“人死如燈滅,沒什麼可怕的!”蕭北望圈著他,在自己的懷裡坐著,輕聲哄他,“男子漢大丈夫,拋頭顱灑熱血,為了自己的家園和親人,生死又有何懼?”

慕容未知聽不太懂,可他知道,上戰場也是會死人的。

“爹,我不想讓你和義父有事!”小傢伙窩在蕭北望的懷裡,帶著低沉的哭腔,“我希望爹和義父都能好好的,那個人……死了,好可怕!”

蕭北望輕嘆,“兒子,人固有一死,但若死而無憾,便也罷了!”

“爹,你也會死嗎?”未知眼眶通紅。

蕭北望的話到了嘴邊,愣是沒敢說出來,回答得太肯定,對孩子來說……會不會是一種傷害呢?他上戰場殺敵,從未想過自身生死,自然也不曾猶豫過。

可現在,他猶豫了。

情之一字,是最大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