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影自知不善言辭,自然也不會真的去同魏無延爭辯什麼。跟著主上那麼久,她當然知道什麼叫避其鋒芒,相較魏無延的能言善辯,她唯有保持沉默,才不會有所紕漏。

“魏無延,奉勸一句!”掠影收劍歸鞘,“多行不義必自斃!主上能授你權柄,也能把你打回原形,你且好自為之!”

魏無延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許久,直到牧雲進來。

“先生,您這是怎麼了?”牧雲甚是不解,他從未在魏無延的臉上,見過如此不捨之色,“掠影姑娘素來心直口快,您莫往心裡去,好在主上是看重您的!”

魏無延斂眸,低頭苦笑了兩聲,“罷了,你先下去吧!”

牧雲行了禮,畢恭畢敬的下去。

合上房門,開啟藏在書櫃最底層的抽屜,裡面藏著一幅畫。

不,他這書房裡藏了很多畫,但每一張都沒有人臉。

獨獨是這一張,有容有臉,畫的是他的心中日月。

當朝攝政王,西梁掌權人。

一襲錦繡藍衣,橫臥於軟榻之上,慵懶盡顯,眉眼如畫。

這是慕容天涯的繪影,是唯一一張他顫著手,描出的她!

指尖輕輕拂過這凝望了千萬次的眉眼,魏無延身心皆顫,“你可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可知我為了你,什麼都敢做,什麼都願意去做,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

“這天底下能為你赴湯蹈火之人何其多,我知怎麼都輪不到我,可我不怕……”他音色略顯哽咽,“就算你要殺了我又如何?我終是、終是……愛你的!天涯……”

關起門來,他才敢輕喚那兩個字。

天涯!

於他而言,如此神聖,高不可攀。

可又能怎樣,心裡的芽長成了大樹,紮根在內心深處,他早已不能自制。

“沒了慕容未知這個絆腳石,你會變得無堅不摧,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你。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替你做,你捨不得拔的軟肋,我替你拔!哪怕雙手染血又如何?”他仰頭吐出一口氣,“我這條命,終是要拿來護著你的!”

幽然合上畫卷,魏無延冷著臉,仔細的收回盒子裡,小心的上了鎖。

什麼都可以不帶,什麼都可以丟,唯有這個東西,將是他的全部念想,萬萬丟不得!

“魏無延!”梓瀾站在門口,“你給我出來。”

她的肚子已經顯形,大夫說胎像愈發穩固,若沒有劇烈的運動,已無大礙。

當然……這是託了慕容天涯的福,否則魏無延是不會收手的。

收好畫卷,魏無延抱著畫盒開門。

“魏無延,你搞什麼鬼?”梓瀾扶著腰,“你且給我個解釋,為什麼……”

“你不是一直想回東啟國去嗎?”魏無延抬步往外走。

梓瀾著實愣了一下,斷沒料到他會忽然開這口,待回過神來,當即追將上去,“魏無延,你這是什麼意思?”

“東啟國已然亂做一團,周遭諸國虎視眈眈,很快就會被吞食。”魏無延含笑望她,“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梓瀾心驚肉跳,“你、你要帶我回東啟國嗎?可你不是……不是一直都不答應,為什麼忽然間又改變了主意?魏無延,你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