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應聲退下。

越青淮面不改色的進門,冷眼盯著她的手。

“早就聞到味兒卻一直躲著,有意思嗎?”慕容天涯輕笑,拂袖下了床榻,負手而立,眸光颯冷。

她起身的那一瞬,越青淮忽然拂袖,生生撕下她的皮面,露出了她的真容。

越青淮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剎那間的身形微顫。

青衣如舊,傾城絕豔。

慕容天涯站在那裡,面上無悲無喜,宛若陌生人般淡漠疏離,她看他時的眼神,幾乎可以用陰冷來形容。

“瀾兒?”越青淮抖了抖唇,竟是匍出這兩個字來。

心下微怔,慕容天涯想起了那帕子上的字,瀾兒……

果然,果然!

父皇偶爾會盯著她看,喜歡看她不喜不嗔之態,看她安靜下來的樣子。看得有些痴迷,似乎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原來諸事皆有道理,只是她彼時無法想明白而已。

如今見著,她曉得什麼叫情根深種。

父皇愛的是越青淮口中,叫瀾兒的女人,而不是海棠宮裡的棠妃。

棠妃非她生母,而這個瀾兒……

低頭苦笑一聲,慕容天涯面色黢冷,“越青淮,我不是你的瀾兒,你的瀾兒也回不來了。否則,你也不至於守著一個越如絮,如同守著活畫像一般,又愛又恨。”

越青淮醒過神來,終是明白,人與人是不同的。

可不同又能如何?

有些人回不來了,那就留住已經回來的。

“我是你生父!”越青淮音色清冷。

慕容天涯拂袖,淡淡然坐案前,顧自倒了杯水,“我猜到了!”

越青淮疾步走到她跟前,“狗,皇帝告訴你了?”

“先帝至死都沒吐露過分毫,有關於我的身世,是我自己查出來的。”她淡然呷一口清茶,“從我見到越如絮,見到你,知道了諸多的秘密之後,我便什麼都明白了,可那又如何?”

越青淮皺眉,“什麼叫那又如何?你是我越家的人,就該……”

“就該喊你一聲爹,把心掏給你,給越如絮續命?”慕容天涯單手抵著太陽穴,就這麼涼涼的斜睨著他,“越如絮的眼睛,怕是瞎了吧!”

何止是眼睛瞎了,連那張引以為傲的臉,都毀得差不多了。

從此以後唯慕容天涯有這般容色,再也不會有人將越如絮,與她慕容天涯混淆。

越青淮不說話。

“越如絮恨死我了,就算要剜心,必定也要折磨一番再動手,所以我知道,你暫時不會殺我!”慕容天涯覺得無趣,什麼都猜到了,倒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可她原就是這樣的人!

“我現在不想殺你了!”越青淮落座,亦給自己倒了杯水,“如你所說,絮兒的臉全毀了!她與你不一樣,你若是毀了容,依舊是慕容天涯,而她……”

“世人總是同情弱者,卻不知強者為何為強者,是因為沒有這些扭曲的憐憫之心。”她放下杯盞,“做個交易,你同我說說,傳承是如何解開,我把你要的給你!”

越青淮執杯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我要的?”

“你在找……你口中的瀾兒,她的埋骨之處。”慕容天涯音色沉沉,勾唇笑得涼薄,“我沒說錯吧?”

怦然乍響,越青淮瞬時眥目欲裂,雙眸猩紅,“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