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夜間行船,最怕的便是遇見這些水寇。

水寇又稱水鬼,入得水底,鑿穿船底,待船漏水之後,船上之人必定紛紛落水,如此一來,這些人便毫無還手之力,船上財帛皆由其取之。

忽然間,“砰”的一聲響,船身猛地劇烈搖晃。

忘言正坐在地板上,靠著床腳,眯眼打盹,險些被甩出去,所幸快速抓住了床腳。

“公子?”忘言慌忙起身。

因著船身還在搖晃,登時撲在了床尾位置。

蕭長安晃晃悠悠的坐起身,“這是、是怎麼回事?”

“好似撞到了什麼!”忘言趕緊攙著她下床,緊接著便從床頭櫃裡取出包裹,快速系在身上,“奴才去外頭瞧瞧,您莫要輕舉妄動,抓穩牢固的東西。”

“你小心!”蕭長安蹲下身子,抓住了床腳。

床腳被固定在船板上,即便船身搖晃,也不會輕易的被甩出去。

忘言跌跌撞撞的晃到了外頭,船頭燈晃得人眼睛疼,周遭是夜裡江水拍打著船身的聲音,以及何家老小紛亂的驚呼聲。

船家說,船底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鑿穿了,這會正在修補,讓大家千萬不要在船上走來走去,以免發生意外。

“公子!”回到房間,忘言費了老大勁兒,才合上房門,“船底被鑿穿了,奴才懷疑,可能遇見了水寇。眼下船上已經不安全了,不如咱趕緊走吧!”

“怎麼走?”蕭長安問。

忘言扶著屋內的木柱,“奴才用輕功,帶您鳧到岸邊。”

江面雖不寬,鳧到岸邊倒也簡單。

可兩岸都是高山密林,貿然上岸更是危險。何況密林深處,不知有沒有路,靠走……什麼時候才能趕到鄴城?

“按兵不動!”蕭長安冷著臉,“船身被鑿穿,但還未沉,便還有機會!”

“是!”忘言頷首。

主僕兩個等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光景,聽得外面船家在喊,船修好了!

“修好了!”忘言如釋重負。

船底倉進水,眼下船伕正在將水舀出去便可繼續行船。

事畢,船繼續往前行。

經此一鬧,船上的人都沒了睏意,紛紛出來透口氣,蕭長安也不意外。

方才船隻搖晃,顛得她都快吐了,一張臉慘白得厲害。

“蕭公子,沒事吧?”何續拱手,以示抱歉,“不好意思,實在是突發狀況,我這廂給您賠個禮!”

“無妨!”蕭長安擺擺手,站在船頭吹吹風,倒是舒坦多了。

左不過這膝蓋……委實有些吃不消,冷風一個勁的往骨頭縫裡鑽,又酸又疼,著實難受得緊。

忘言恰當時機的攙住她,“公子,您不舒服就坐下來。”

坐在船舷上,蕭長安掌心覆著雙膝,然則這點溫度哪裡能暖透膝中寒涼。

“爹!”年幼的孩子跑出來,看上去,似乎比慕容未知大上一兩歲,更高更壯實一些。

“你怎麼跑出來了?”何續彎腰抱起孩子。

孩子頗為頑皮,被父親抱在懷裡,就開始扯何續的小鬍子,疼的何續哎哎哎的叫著,卻也沒阻止,更未說出半句重話,可見平日裡便分外疼愛孩子。

“犬子何藏劍,素來頑皮,蕭公子莫要見怪!”何續滿面笑容,“走,外頭風大,爹抱著你回去!”

“爹,你看……”何家小子忽然叫出聲來,“哇,好多燈籠!”

那一瞬,別說是何續的面色變了,饒是蕭長安也跟著繃直了身子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