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望是詫異的,“那你的天下呢?”

天下?

慕容天涯笑了,笑得那樣妖冶無雙,“天下不會跑,死不了就撿回來!若是運氣不好,亦是與人無尤。蕭北望,你怕什麼?你必死,我陪你,吃虧的是我又不是你!還需要我教你如何佔便宜嗎?”

蕭北望哭笑不得,“我倒寧願不佔這便宜,只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不好意思,我素來運氣很好,命硬得很,想要我的命,還得看閻王爺肯不肯收!”她邁步上前,“眼下這境況,只有讓人趕緊拿到解藥,在此之前,延緩你發病的速度,拖延時間!”

“我即刻就辦!”付隨風冷著臉幾欲上前攙扶。

誰知卻被慕容天涯推開,“你們去辦差,這裡交給我!”

當她攙起她胳膊的那一瞬,蕭北望眼眶微紅,七尺男兒,沙場上滿身血汙都不曾紅過眼,刀劍落身,遍體鱗傷,亦不曾覺得心酸苦楚,如今被她這麼一攙,反而難耐。

蕭北望忍著心頭的悸動,下意識的想抽回手。

“太晚了,這東西會傳染,我怕是已經沾染上了!”她衝著他笑,“我這久居朝堂,生殺在握之人尚且淡然處之,你這征戰沙場,見過無數生死之人,怎麼反而看不透生死了呢?”

蕭北望面色青白,“因為那些都與我無關。”

與我有關的,是你!

僅此而已!

老百姓跑得跑,留下的多數都已經發病,紅妝和付隨風,一個去傳信拿到解藥,一個則飛信陵安城,且看看這瘟毒的根源到底在哪。

空落落的茅屋內,蕭北望靠坐在窗前的木榻上,慕容天涯則伏在他膝上,慵慵懶懶的像極了她養的狐狸。

“真像狐狸!”他說。

“你想摸一摸狐狸的尖耳朵嗎?”她的指尖有些不安分,在他的膝蓋位置畫著圈。

蕭北望應了聲,真的摸了摸她的耳朵,“與毛團的不一樣,但我更喜歡你的。”

她勾唇淺笑,懶懶的抬了頭看他,“我覺得你這瘟毒必定發不了!”

“為何?”他不解。

“被膩死了!”她笑。

蕭北望愣了愣,“甜嗎?”

“你知道的,我不愛吃甜的。不過,這是你給的,我吃!”她瞧著外頭漆黑的夜,也瞧著他額頭上滲出的薄汗,燭光葳蕤,她知道他在硬撐,所以儘量隨著他。

人這輩子,能有個真心想要哄你高興的人,不容易。

尤其是這種時候!

輕嘆一聲,慕容天涯起身。

“你去哪?”他聲音低沉。

“我去打水,給你擦擦汗!”她頭也不回。

聽著外頭水井邊上那噼裡啪啦的聲音,蕭北望止不住發笑,她哪裡會做這些,只怕是要自尋煩惱了。想了想,又是極不放心的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站著。

“你出來作甚?”她手忙腳亂,壓根不知道怎麼打水。

水桶丟下去,撈上來一滴水都沒有,實在沒法,她只得往水桶裡裝了一塊石頭,可這麼一來,裝滿水的水桶格外沉重,她咬了牙也拽不上來,反而被轉軲轆給絆倒。

若不是蕭北望眼疾手快,趕緊衝上去接住她,只怕是要摔著了。

“摔著沒有?”他焦灼的問。

慕容天涯愣了愣,她哪兒都沒摔著,這不……跌他身上了嘛!

“沒事!”她忙不迭攙起他,只覺得他渾身滾燙,心下一驚,“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