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是繩索太短,要麼是爬到一半已經精疲力盡。

想要下去,實在是太難了!

慕容天涯站在懸崖邊上,滿腹的酸澀忽然湧上心頭,地上的風沙遮掩了曾經的血跡,唯一能讓人辨別痕跡的,是那柄深深插入岩石縫隙裡的斷劍。

劍柄上極盡暗紅之色,那是被鮮血浸染之後,所留下的汙濁。

白皙的指尖,顫抖著撫上劍柄,涼薄的溫度,與她記憶裡的溫暖,相差甚遠。

終於,她屏住呼吸握緊了劍柄,彷彿握住了蕭北望的手,眼眶通紅如血,“你一定還活著,對嗎?”

沒人回答她,只有耳畔的風,呼嘯而過。

說話不算話的男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付隨風從底下爬回上來,無力的伏在地上,“為什麼?”

他身上還有傷,但因為上下攀爬,所以傷口根本沒有癒合,此刻脊背上鮮血淋漓,瞧著很是觸目驚心。

華貴的靴子,停駐在他的視線裡。

付隨風慢慢揚起頭,終是瞧見了那張熟悉的臉,“攝政王……”

“他人呢?”慕容天涯居高臨下的望他,音色涼得瘮人,“蕭北望呢?”

“將軍……”付隨風哽咽,七尺男兒,瞬間淚如雨下,“將軍他……”

慕容天涯深吸一口氣,忽然彎腰揪住了付隨風的衣襟,咬牙切齒的問,“本王最後問一遍,蕭北望人呢?他人呢?不要跟本王說什麼死了,本王知道他不會死的,他是西梁的戰神,是戰神啊……”

付隨風滿面鬍渣子,當日留下的滿臉血汙還凝在臉上,整個人如同鬼魅般狼狽不堪,被慕容天涯這麼揪著,他亦是沒有半點反抗。

那一刻的付隨風,宛若沒有半點氣力,任由她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你是他的副將,怎麼能看著他獨闖敵營?他是主將,怎麼能……”慕容天涯喉間發澀。

她其實知道,那樣的狀況下,要想拖延時間等到援軍,就必須有所犧牲。

可她就想自私一回,舍了城池又如何?

讓他……回來啊!

“當日,將軍說,眾人失我,得以保全,死而無憾!”付隨風躺在地上,又哭又笑,滿臉是淚,“我也想攔著,可我攔不住他。獨守孤城,無兵可用,唯有滿城的老弱婦孺,殘兵剩勇。石頭砸完了,箭用完了,刀劍都被砍斷了,什麼都沒用了!”

慕容天涯揚起頭,努力將眼淚逼回眼眶。

“北瀾的大軍,一批接著一批的上,我們的人一批接著一批的死,所有人都看不到希望了,最後那一天似乎變得格外漫長,敵軍的戰鼓還在高聲響起,我們的戰鼓……連敲鼓的人都沒了,最後那一鼓還是我敲的。”付隨風回憶著,當日的慘烈。

那樣的戰事,除了鮮血和風沙,什麼都沒了。

“我們原以為,只要捱到黃昏日落,援軍就會到了,可是直到天都黑了,援軍還沒到。北瀾偃旗息鼓,而我們早已絕望。只要北瀾半夜襲營,城門就會失手,北瀾和諸國聯盟軍,就能攻入西梁,長驅直入!”付隨風嘶吼著,痛苦的以手捶地,手背上瞬時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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