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聲,慕容天涯一路上都捏著那兩張平安符。

她以前從不信這個,不信天,不信地,不信命。

可現在,她願意求遍滿天神佛,只求那個男人,能活得長久一點,千萬不要死在她之前,她怕他把她此生最後的一點歡愉都給帶走了。

她怕極了被他丟下,怕極了在回到那個孤軍奮戰,獨自一人獨守寒夜的日子。

果然,嘗過了甜的,就再也吃不了苦。

嘗過了幸福,便再也受不了孤獨。

此去邊關,路途遙遠,也曾遇到風雨險阻。

慕容天涯什麼都不怕,只要想到蕭北望渾身是血的樣子,她就覺得這點困難,簡直是微不足道的。

生死麵前,什麼都可以跨越。

如今,她只想知道,在最後那場戰役之中,他到底經歷了什麼,那些痛與掙扎,她想感同身受,即便沾則痛徹心扉。

可那是她心中所愛啊!

北瀾的軍隊已經撤了,因著蕭北望獨闖敵營,斬下敵將首級,以至北瀾軍心大亂,不得不撤兵。北瀾的軍隊拔營離開,原先糾集的諸國聯盟軍,隨之瓦解。

頃刻間,樹倒猢猻散。

因著功敗垂成,北瀾的老國主一時間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氣急攻心,聽說已經倒下了,死與不死,就只剩下一口氣的區別。

北瀾的皇室,現在忙著爭權奪勢,忙著奪皇位,哪裡還能顧得上攻打西梁。

西梁,終是守住了。

邊關的百姓和將士們,對蕭北望可謂是感激涕零,奈何從他失蹤到現在,出動了不下數萬人,將斷崖附近反反覆覆的找,始終沒有找到蕭北望的蹤跡。

斷崖邊上都是血,壘砌著厚厚一堆,北瀾軍士的屍體。

這些,都是蕭北望存在這世上的,最後的痕跡。

慕容天涯趕到的時候,恰值黃昏日落,邊關風沙利利,趁著黃昏的晚風,刮在臉上如同刀子一般,生疼生疼。

付隨風不在,說是還在斷崖邊。

副將行禮,畢恭畢敬的領著慕容天涯出城,朝著斷崖而去。

風沙打在馬車上,嗶嗶啵啵的響,那聲音很是嘈雜。

慕容天涯將平安符收進懷中,聽得外頭的風沙聲。

只要想起這些風沙,曾經刮過他的臉,她便覺得很是親切,饒是剜在臉上,疼痛也會變成輕撫。如他掌心裡的繭子,那樣的粗糲,撫過她的肌膚,泛著微微的疼。

“攝政王!”副將在外頭開口。

慕容天涯下了馬車,疾步走到了斷崖邊上。

紅妝和掠影委實怕極了,一直左右護著,生怕主上會突然間情緒爆發,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當時這兒都是血,不過已經被風沙遮掩得差不多了,北瀾人的屍體亦被拖了下去。”副將指著不遠處的營帳道,“這些日子,付將軍和扈大人一直試圖爬到懸崖底下,但是懸崖太深了,巖壁很是打滑,想下去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