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科打諢到午飯點,新媒體組的年輕人們踢踢踏踏地結伴去食堂。走之前還宣讀了一下今日選單亮點,清湯牛肉麵和腐乳麻醬餅同時出現的大場面,可不常見。

言青川擺擺手讓她們先去。

這都什麼事兒啊。

她說不上來什麼情緒,有一點好笑但又好像該生氣,所有的反應都朦朦朧慢上半拍,此時要再拿出怒髮衝冠的架勢,連觀眾都散光了,有什麼勁。

翻起被扣過來的手機,鎖屏上新訊息太多,提示被摺疊成一條。言青川盯著齊藍那句,“青川,你不是被我誇害羞,跑了吧”,惡狠狠地想,攻略單廣笙?哼,姐不稀罕,姐要攻略單廣笙他老闆!

不過狠話也就對著空氣白說說,一上午被自己的“瓜”餵了個半飽,飯搭子來叫下食堂也提不起來勁,只說還有活動來不及,收拾好包,打算在附近商場逛到差不多點直接去看片會。

午飯點電梯難等,言青川站在電梯間最角落的位置,陸續回微信訊息。

“青川寶兒,下午看片安排我先發你。”

vicky是影片方的公關,算合作多年的老熟人,一起出過差逛過街,私交還不錯。

“第一集與第二集的完整版,然後後面幾個名場面、大劇情的混剪,廳裡有安排下午茶點心和飲料酒水,整個看片結束,製片人、導演和宣傳總監會輪流發言,再是正式提問交流環節。”

“這次戰線比較長,兩段看片中間有二十分鐘休息時間,可以和大佬們隨意聊聊,上洗手間啊吃點喝點。這次下午茶供應商還是那家,就你說好吃的那家,上次誇來著。”

“你今天來公司上班了嗎?要沒事來這邊,我請你吃飯,我們食堂。”

哎,食堂倆字,又勾起了她的憂傷。

“不吃了,留著肚子下午吃點心。而且你肯定沒功夫慢慢吃飯,還不得早點去候著媒體老師socia啊~”言青川調侃。

“媒體老師,我現在就是在和你socia啊~”

“別了別了,我孩怕。一會兒我從商場過來,要不要給你帶什麼吃的喝的?”

“不用了,你也別買,放映廳不見得能帶進來。現在我底下小孩還在跟那扯,下午茶的自主餐桌是放廳裡還是放廳外呢。”

“那我可自己去喝奶茶了喲。”

“嘿,我這橙汁咖啡氣泡水都有,要酒也給你開,你這沒出息的還去喝奶茶。廳裡可沒洗手間,得拐出去,還得刷員工卡進樓裡上。”

“嘿,我怎麼覺得掉坑裡了呢!”

“可不,你早點來找個好位置,下午又是領導又是媒體的,我不知道有沒有功夫陪你玩哈。”

“跟我這客氣,你忙你的就是。我看這劇這主演陣容,到時候釋出會活動可不輕鬆吧。”

“嗨,別提了。”

……

……

排著隊下了電梯,又排著隊進了奶茶店。

隊伍裡的年輕女孩,和新媒體的姑娘分享著相同的青春無敵,腮紅團團打在眼下,像時刻都在微醺。言青川從亮堂的玻璃裡看到側著身子的自己,夾在前後不是和小姐妹打鬧就是和男友打鬧的女孩們間,顯得格外慘淡。

一個人排隊等奶茶,果然很蠢。只能佯裝手指翻飛地敲擊手機,才堪堪避過這濃得溢位來的青春氣。

點單隊伍倒是肉眼可見地在縮短,但廳裡坐著等奶茶的人也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喪氣。言青川盲點了一杯流心奶黃波波冰,對比了叫號牌的數字和自己拿到的號碼,決定從並不寬敞的店內退出去,找個短凳坐下。

微博訊息提示的數字還在緩慢上跳,不過相比早上的來勢洶洶,溫和了許多。資訊時代,熱搜的保鮮期也不過兩小時,何況這麼個沒有多少八卦空間的小小點贊。

在大量名字帶有“笙”字的id裡,言青川艱難地捕捉到幾個常互動的老網友。

在一眾囑咐她要“好好照顧哥哥”的短評裡,“倒黴喵子的留言,因為篇幅格外長,顯得格外惹眼。

“喵子”是她深交多年的老友,重度電視兒童。微博主頁上除了發自家貓咪的蠢樣,其他都是看劇心得,中國的外國的,新開播的播了十好幾季的,言青川有時候都納悶,她哪兒來的美國時間看劇。“喵子”還因為有韓語儲備,常年自發地翻譯、搬運韓國媒體對本國知名編劇導演pd們的採訪,以及做一些韓國電視臺製播模式的簡單科普。

言青川毫不意外會在這條微博下,看到“倒黴喵子”的發言,

“利敏站在鏡子前,看到沒穿內衣,腋下汗溼一大塊的自己崩潰的瞬間,我也崩潰了,抱著貓使勁哭使勁哭。同樣是兩性內部權利極不對等的東亞國家,韓國的創作者起碼在嘗試、正視女性作為獨立個體,作為社會人,作為人的生存與思考,韓劇不憚於描寫複雜,不完全正面的女性,甚至惡女、怯懦女、自利女的存在,她們已經可以不邀寵,不安全,不作為功能性角色存在。女人一回家會脫內衣,劉海會油,會在意閒言碎語,《灰晨》的導演編劇是同一個人,是個男人,連韓國男人都能接受不無害不體面的女人了,我們的創作者呢!還要傻白甜聖母婊白蓮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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