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次想起他叮囑木帥做設計時多留出些儲物空間,供言青川嚯嚯,木帥一臉被噎著的表情,“咱妹這房子是拿來住呢還是殺人藏屍呢!”,大約覺得作為知名室內設計師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言青川果不其然撐著傘,披著長袖薄西裝外套,腳步迅捷地一路快走到平次車邊,看也不看一眼在駕駛室車門邊抽菸的平次,拉門就坐上了副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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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滅菸頭扔到垃圾桶頂上的菸缸,邊系安全帶邊斜睨著言青川。鬆鬆垂在腦後偏低位置的髮髻,留了幾抹碎髮搭在脖頸上,黑髮襯得她愈發白膩得驚人,鎖骨往下的肌膚被各種布料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直到膝蓋往下,才有露出一堆藕節似的小腿。

“你都武裝到牙齒了,還怕什麼曬啊”,平次忍不住擠兌兩句。

言青川不答話,慢條斯理地把傘收摺好,比了比夕陽好像是從駕駛室方向射過來,這才放心地把月石灰的外套脫掉,長呼了口氣。

“我媽說晚上吃湘菜,看來這個月在日本是憋狠了。誒,你這兩天回家了嗎,平叔叔又買了什麼呀。”

說起來好笑,日常看起來穩重溫柔,高知低調的“中年一枝花”平松先生,卻是個慣愛衝動消費,泥足深陷於小商小販忽悠裡的沒想過要拔出來的無腦大叔。

從前還在單位上班那會兒,時不常有跟團出遊福利。每回平叔叔揣著戰利品滿載而歸,家裡都免不了一場你扔我撿的游擊戰。

“你怎麼不就地買個集裝箱接著買呀!”文女士擰著平松先生大臂內側的嫩肉,冷冷道。

這場慘劇,是平松先生狀似無辜地從泰國回來一個半月,某天快遞員來電話說,“床墊太大太重,給抬上樓要加錢”後,上演的。

三四萬號稱“棕櫚床墊”,愣把文女士的嫩腰給睡成了椎間盤突出,眼霜都多抹了好幾層。

好在近些年出門都有文女士從旁監視著,平叔叔雖不說戒掉了衝動消費的毛病,可好歹沒有用4萬塊買張泰國搞不清材質的床墊,或者價格不明地他堅持不願透露價格)買支水頭不好的鐲子送文女士,這麼誇張的購物經歷了。

全家人都鬆了一口氣。

平次知道言青川在問什麼。他爸愛買東西這事,可不止文阿姨深受其害。

但他就是不自覺地想到了些旁的。

在言青川搬出家住之前,他是這個家自由來去、不受約束的那個。每週回家看吃個飯,只要他說哪天回來,準保三個人都在,熱熱鬧鬧吃一頓。飯後陪著兩位女士崴家裡看個無腦電視劇,要麼和親爸喝杯茶下個棋——家人總安安穩穩地在那裡。

可自打言青川搬出來,家庭聚會就成了三方要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裡提前好些時候約的飯局,不是他爸和文阿姨又滿世界浪漫去了,就是青川和朋友玩耍,哪怕是自己,也經常因為加班出差,不能履約。

平次解開粒襯衫釦子,說,“沒回去,你媽說東西買太多,她還沒收拾整齊,家裡亂,讓我別回去再添亂了。”

這像是文女士說出來的話,言青川都能想象她抓狂地面對幾箱子衣服鞋子包護膚品和文叔叔伴手禮的場面。

“得,今晚有得禮物可收了”。

“怎麼樣啊最近”,平次邊打著方向盤,扎進下班堵車隊伍主力。老兩口出門一個月,再之前平次在外地出差,說起來兩人有接近一個半月沒見了。

“還不是就那樣。”言青川情緒不高。

她很不愛平次問她“最近怎麼樣啊”,就像讀書那會兒,他走進書房看著在和數學題鬥智鬥勇的小青川問,“考得怎麼樣啊”,那般敷衍、滿不在乎。

起初青川還會興致滿滿地跟他分享最近做了什麼有意思的選題,採訪了什麼什麼藝術家、明星或是哪個導演編劇,聽到了不得了的圈內八卦,就志得意滿又神秘兮兮地讓全家人猜。

平次總是最雲淡風輕的那個,在文女士和平叔叔誇張地應和女兒時,懶怠表現出興趣,甚至會無情地點評讓言青川頗為星星眼的演員導演“偽善”。雖然過後真有幾次那些人有風評曖昧的傳聞流出,倒也佐證了平次那句“偽善”的結語。

幾次之後,言青川多少提不起勁聊近況,甚至隨著從業時間變長,見識的人事多了,也漸漸察覺到圈子裡的偽善、無趣、油滑和僵化的優越感。

她不願被他戳穿現在這個缺乏熱情,找不到方向,只在憑藉經驗和人脈不斷重複的自己,因此言青川寧願避而不談。

“怎麼,幹不動了啊?”平次側頭瞥了一眼。

言青川抿抿嘴,眼神遛向窗外,留半個後腦勺衝著平次。長而密的睫毛有規律地閉上又抬起,平次對能把青川逗得像充氣河豚,樂此不疲。

“累了就休個年假,再說你又不用天天去公司,前後挪挪就能出門散個心。別給自己太多壓力,該停的時候就停下來。”

平次把車開進底下停車場,電臺因為訊號原因變得時斷時續,沙啞著倒別有一番意趣。

“知道啦!”言青川把臉轉過來,平次望著倒後鏡,沒有看到她怔愣了一瞬的眼神,“那我要去歐洲休假,你資助我。”她回過神說。

平次繼續張望著找車位——週五晚飯時候的城中最熱商圈,車位金貴得很——頭也沒抬地答應,“行,多大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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