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還起了不少高高低低的土丘,以及一些破破爛爛隨風飄揚的白帆,地上橫七豎八的插著不知道什麼年歲的朽木棺版,還有偶爾冒出土的白骨尖。

儼然是一片荒廢了許久的亂葬墳崗。

“師父......”嚴青黛一時語塞。

商玄臺看著面前場面倒是豁然開朗,他還尋思半天怎麼越走煞氣越濃,周圍還死氣沉沉的,怪不得。

商玄臺裝作無事發生一樣,轉身要走,嚴青黛憋著笑,打算跟上腳步卻突然一頓。商玄臺也同時停了下來,拉過嚴青黛隱匿在樹影之中,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看向墳場正中。

幾個黑色身影緩緩出現,其中一個肩扛著一個滿身傷痕渾身赤裸的人,那人軟綿綿的搭著頭,不知是死是活。

幾人走到墳場中央,把扛著的人粗暴的丟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他們沒人說話,卻很是熟練的往地上扔了幾張黃符,圍在地上暈死的人身邊,黃符觸地即燃,卻沒有一絲灰燼,待到火光消失,幾個包裹全身的黑衣人訓練有素頗為整齊的消失在對面的樹林中。

好半晌,確認那幾人已經走遠,嚴青黛出聲,有些急切道:“師父!!他們是......”

“鎏金的殺手。”商玄臺答道。

正是剛剛出現在城中的刺客,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嚴青黛正問,商玄臺已經走了過去:“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被丟下的人身邊,商玄臺微微彎下身,那人全身被黑紅的血液浸染,裸露的面板看不出一絲完好的地方,他身下還枕著幾具不知道何年何月的白骨,半插在土裡,彷彿雖是準備掀開地面跑出來一樣。

商玄臺探了探這具血人的鼻息......竟然沒死透。

“師父......這腰牌。”嚴青黛一手提著衣擺,踮著腳盡可能的躲過遍地棺版白骨,另一隻手遞了腰牌給商玄臺。

腰牌刻著“鎏金”的那一面沒什麼變化,翻過去刻著可能是人名的那一面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口。

“這腰牌是他的。”商玄臺點了點下巴,嚴青黛看著地上的人,商玄臺繼續說:“丟了腰牌,被鎏金處理了。”

嚴青黛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好,打成這樣往亂葬崗裡一扔叫處理了?再說了丟個腰牌罪不至此吧。

商玄臺明白嚴青黛的意思,解釋道:“腰牌是鎏金控制他們的把柄,現在這個把柄丟了......人就沒留著的必要了。不過......人都沒死透就這麼扔在這裡,不像是鎏金的風格啊......”

嚴青黛清楚的看見商玄臺冷笑了一下,隨後脫下了罩袍裹上地上這個渾身赤裸的人,他動作飛快一邊裹一邊說:“哦,明白了,只要讓他沒有行動能力就行,這樣更能起到懲罰的效果。”

商玄臺說完,一把掂起地上躺著的人,在嚴青黛迷惑的表情下後退幾步。

“啊?什麼意......”嚴青黛正要問,突然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面動了幾下,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緊接著,妖風乍起,無數白帆瘋狂的舞動起來,插在土裡成片的白骨,真的“活”了,此時四面八方無數雙空洞的眼眶轉向墳場中間,下一刻癲狂的湧了上來,要將人生吞活剝一般。

不用商玄臺解釋了,嚴青黛完全懂了,別說沒有行動能力了,找個活蹦亂跳的放進來也會被扯得稀爛。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嚴青黛突然想起商玄臺剛剛的舉動,彷彿早就知道回事這樣,時間都卡好了。

“這裡死氣這麼重,你沒感覺到?”商玄臺揮袖將已經沖倒自己身邊的白骨打了出去,掃倒了一大片。

嚴青黛心想你說什麼廢話,墳場死氣不重才怪。

他一腳踹飛了幾團裹著膠泥擰巴在一起的東西,百無禁忌的在距離自己最近的白骨身上一扯,抓了一節腿骨當棍子用,嚴青黛叫道:“所以他們剛剛燒的黃符......”

“招陰的東西,不過沒看清是什麼,反正作用差不多。”商玄臺不以為意,卻突然看見拿著腿骨打架的嚴青黛,畫面有點可笑。

“嚴青黛,這小孩交給你了,找個地方躲一下。”商玄臺揪走嚴青黛手裡的白骨,將衣服裹著的人交給他。

嚴青黛周圍全是骨頭摩擦的刺耳聲音,商玄臺到底說了什麼他沒聽清,差不多就是要自己扛著這他的意思,嚴青黛將人接過來,兩手抱了起來。

這人意外的輕,完全不像成年男人的重量,嚴青黛面前一道黑霧劃過,為他開出了一條離開墳場的路,抱著人飛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