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傀

兩人正說話,樓上的人也走了下來,在他露臉的一瞬間,商玄臺嚴青黛下意識抬頭看去,三個人臉對臉,表情裡帶著奇妙。

杜一顏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很是勉強的笑了笑。

嚴青黛看著面前的少年,幾日前還意氣風發的他,現在好像直接從二十變成了兩百,頗有被風雨直接摧殘的給糊到了地裡的意思。

商玄臺第一眼沒認出來,憑借這天青色的校服在自己貧瘠的回憶裡面挖了半天,哦,是吳越山莊那位首徒啊。

“你這是......”商玄臺看著杜一顏,饒有興趣地問。

“兩位......”杜一顏把著扶手正開口,便被上面的人迎頭一腳給踹了下來。

“啊,師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哎呦!”這個正扒拉著扶手道歉,也被踢了下來,轉眼間,嚴青黛和商玄臺眼前倒了一片。

嚴青黛順手撈了一把最後一個摔下來的人,沒給地上摔著的再增加負擔。

商玄臺目光下撇,看著摔了一片的幾個人,完全沒打算伸手幫忙,等到幾個人爬起來站好,商玄臺:“怎麼都魂不守舍的。”

其他幾個人沒怎麼注意過嚴青黛和商玄臺,以為兩個人就是有點天賦,被莊主看上的散修,不欲同兩個人解釋。杜一顏雖然也不覺得告訴他們兩個有什麼用,但是既然對方開口問了,杜一顏還是打算把來龍去脈說出來。

“你們先過去,當心一點。”杜一顏給其他幾個人交代一番,然後嘆了口氣,強打著精神對兩人人拱手作了揖,說:“事發突然,吳越山莊恐怕無法在此招待二位了......此事,說來話長......”

杜一顏找了個地方邀請兩人坐了下來,語氣苦澀。

臨溪鎮是近來才變得如此蕭條的,說是幾年前,不知是誰從何處將一張古畫帶到了臨溪鎮,那是一張畫著曼妙少女焚香圖。由於年代久遠,紙張早已泛黃,卻依舊無法掩蓋那精妙的畫工。

此畫一經流轉到鎮中,便被人爭相購買,最後被臨溪鎮的一位高門富商大戶,花重金買了下來。

富商名叫佘重樓,妻子去世之後一直沒有續弦,小妾倒是一房又一房的往家裡撈。佘重樓求得古畫之後,就逐漸變得怪異起來,不久就遣散家中侍從,後來又趕走了一眾小妾,家財散盡,最後連孩子都沒有留下。

每日只坐到院中對著古畫發痴,鎮子裡的居民以為他瘋了,有好心人請了郎中替他醫治也不見好,漸漸的就沒什麼人管這個瘋子了。

直到幾個月前的一日晚上,佘家大宅火光沖天,那瘋子竟是拿火摺子點了自己,又引燃了宅子。那宅子裡長時間無人打掃,雜草叢生。

佘重樓又不喜河湖,佘家大宅建在離水頗遠的一邊,大火燒到了白天才被撲滅。院子裡一片焦黑,佘重樓也燒的不成樣子,有人拿草蓆將他的屍骨斂了,扔到了亂葬崗裡。誰知道他懷中突然掉出一副畫,竟然是那張少女焚香圖。

除了依舊發黃的紙張,那古畫完好無損連一點火星都沒有沾上。替佘重樓下葬的人鬼使神差的竟然把畫帶回了鎮子......

從那以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基本是幾天一個,鎮中男丁瘋了大半。人們害怕起來,沒瘋的紛紛拖家帶口離開了鎮子,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沒有離開鎮子的人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那些犯了病的人都接觸過那張古畫!於是鎮中的居民聯手一把火把畫燒了,那畫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燃了三天三夜才化為灰燼。

有人說看見那畫中少女在火中笑顏變成了哭臉,第二天,這人失蹤了,人們在他家門上的掛畫裡發現了他。

不巧那畫上畫的是個掂斧子門神,他就在門神腳下,表情惶恐。

從那天起,全鎮的畫都不對勁了起來,越來越多的居民,不論男女老少,全都被抓到了畫裡,畫面上的形態千奇百怪,頗為詭異。

後來有人請了幾個修士來到臨溪鎮,沒過兩天就不見了人,又有不少聞訊而來的修士,最後都沒能踏出臨溪鎮。

他們被困在在各種各樣的畫作中,狀態和鎮民們不同,卻更為詭譎,在畫上缺胳膊少腿是常事,被吊在樹上的,目盡疵裂的,攔腰折斷的......反正在畫裡的他們,應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普通人被困進畫裡尚且有個人形,修士進去了是什麼樣子,就不好說了。

有人發現了規律,每張畫裡只能困進一個人,於是他們收集了全鎮的書畫,將困了人的畫藏了起來,剩下的又放了一把火燒了......

眾人只覺得這些怪事都是那畫中少女在作祟,便給這作亂的畫中少女起了個名字——畫傀。

畫傀出現之後,以書畫享譽昭國的臨溪鎮居民們走的走,散的散,繁華落幕,短短數月之餘,就變成了一座了無人煙的荒城。

臨溪鎮的詭異傳說並沒有流傳多遠,因為大多數知道的人都被悶在了畫裡,所以很多人印象裡,臨溪鎮還是那個繁華的城鎮。

雖然臨溪鎮中的書畫燒了個幹淨,但時不時的遇到幾個倒黴蛋,他們來到臨溪鎮行囊裡剛好帶著有圖樣的書紙,便再也沒能從臨溪鎮裡離開......

吳越山莊這一行人好巧不巧,帶了一車本打算用在“仙門大選”的宣傳圖冊,就這麼大搖大擺進了鎮子......於是從第一天晚上開始,一天丟幾個,一天丟幾個。

最後竟連杜仲本人都不見了蹤影,杜一顏依然幸運的健在,於是吳越山莊莊主首徒,便被迫頂上了大梁,肩負起解決畫傀,救出師父的重任。

......

“你是說......連你們莊主都被那畫傀給抓了?”商玄臺問。

杜一顏搖頭:“我不知道......自從到了臨溪鎮,每晚都會失蹤幾名弟子。”

杜一顏面色疲憊,像是幾天都沒有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