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貴妃確實做得過分了。

江嬤嬤上前將戚貴妃落在地面上的梳子撿起來,放在梳妝臺上,柔聲安撫戚貴妃,“娘娘,齊大人終究是您的兄長,您逃不掉的。”

“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很生氣。”戚貴妃好似小孩子一般無助地流淚了,她慌亂地抓著江嬤嬤的手,急切地問江嬤嬤,“難道是我錯了麼?我也是為了兄長好?父親和母親還有大哥大嫂的屍骨未寒,他就娶了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的沈宴的女兒,他被沈宴女兒的美色所迷惑,早就已經忘記了深仇大恨。是我,一直肩負著我們齊家的血海深仇,也是我,讓複仇的計劃一步一步進行,都是我做的,他做了什麼!”

“娘娘,您放手吧,這樣就好了,一切都讓二少爺看著辦吧,難道您要跟二少爺作對拼個你死我活麼?這樣讓在九泉之下的老爺和夫人如何瞑目?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麼?”

“娘娘,二少爺是齊家唯一的成年男丁了。齊家的香火,要斷在您的手上您才甘心麼?您就不怕以後到了地下,還有臉面見齊家的列祖列宗麼?”

戚貴妃被江嬤嬤一字一句的話給震得心顫抖,她本來挺得堅硬的背頓時軟了下來,被擊垮了。

她木訥地望著江嬤嬤,低語問:“難道我為了複仇錯了麼?我所做的一切都錯了麼?”

“娘娘以前做的都沒錯,唯一錯的,就是昨夜派人去刺殺齊太師的夫人。”

“是麼?”戚貴妃心揪得疼,雙唇都白了,“我以為,我是在救他。原來,不是啊......真的不是啊......”戚貴妃眼角迅速滾下一顆熱淚。

江嬤嬤拿出繡帕,替戚貴妃拭去淚水,戚貴妃接過帕子,抽了抽鼻涕,“好了。嬤嬤,快給我上粉吧。”

齊子轍等了許久,才等到戚貴妃從後頭緩慢地走了出來。

他注視著戚貴妃,戚貴妃眼神有點閃躲,深吸了一口氣,才柔柔一笑,問:“兄長這麼早進宮,所謂何事?”

齊子轍放下手中的茶盅,從袖口中掏出昨日的供詞,遞了過去,江嬤嬤恭敬地接過去,戚貴妃盯著那張薄薄的紙,看了許久,才緩緩地拿起來,展開讀。

戚貴妃看過之後,雙手微微發抖,有氣無力地喊了一句,“一派胡言!”話語中都是心虛之氣和綿柔之力,一聽就知道這說話之認心中的虛實如何了。

齊子轍冷冷清清的目光落在了戚貴妃的面容上,他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端詳著自己年幼的妹妹,她的面容與在相府時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往眉眼間都是嬌憨之氣,如今眼尾多了幾分的淩厲之神,他從來都不曾責怪過戚貴妃的手段狠辣,對於她來說,這些手段已經成了保命的護身符。

他恨的是自己的無能,當年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妹妹,如今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娘子,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一直都那麼無能。

他昨夜確實怒氣沖頂,想要沖進宮中,將戚貴妃給揪出來好好打一頓,好教教她長幼尊卑,洗一洗她這些年來已然烏黑的內心。

可是等他從地牢裡頭出來,看著京城升起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街道上,巷口拐角的農家小姑娘跟著哥哥身後跑,鬧著要吃糖葫蘆,想起當年也有段日子,她也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吵著要他陪著她玩。

他那時候只想著能夠擺脫她,惹了她生氣也從來不去哄,是她事後裝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樣子蹭過來跟他說話。

他的妹妹一直都關心他。

“這張供詞,先給你了。你看著怎麼處理。軼兒,齊家的血海深仇我不敢忘,我能夠走到今日,也是因著它支撐著我。但蘊兒,我也不容許你傷害她。沒有她救我,你就見不到我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這輩子認定的人,除了她,我誰都不要。若是你傷害到她,你就不再是軼兒了,也就,不再是我的妹妹了。”

戚貴妃一聽,手中的那張紙飄落在地上,雙腿頓時一軟,茫然地望著齊子轍,“哥哥,我......”

“昨晚的事就算過去了。軼兒,你.......”齊子轍收了話語,轉身要離開。

戚貴妃踉踉蹌蹌地跑了幾步,總算揪住了齊子轍的下擺,她低語道:“哥哥,我錯了,你,原諒我......”

齊子轍轉身,親手扶起她,“過去,就讓它過去吧。”

戚貴妃黯然地望著他的背影。

回齊家書房,齊子轍將另一份供詞放入了抽屜中,其實供詞有兩份。他也是為了防止戚貴妃執迷不悟或者只是迫於一時壓力而屈從。

他並沒有因此就信了戚貴妃,反而加派了兩個暗衛護著沈晞蘊。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