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的冬日比河間的冬日更為冷, 可以說是滴水成冰, 到了大雪時節,天地之間一片白。沈晞蘊是第二次在京城裡頭過冬, 上一次剛來京城不久,沈宴剛成為工部尚書,孫氏為討好錢家人,不敢苛刻沈晞蘊,生怕她嫁過去以後告狀。

如今她逃離魔爪,到了齊家, 成了當家主母, 一切就大不相同了。還未入冬時節,齊家上下就忙碌起來了。

京城裡頭到了冬日, 天地萬物不生, 皇家還有及時供應的各類瓜果蔬菜, 為了使皇帝能夠吃上新鮮蔬菜,特意在屋內, 用地暖燒著, 保持著室內的溫度, 讓蔬菜能夠生長,這樣的功夫, 沒有大把的銀子作為支撐, 也消耗不起。加之這是皇家特供,誰敢在外頭大招旗鼓地說要吃這些東西?只怕會被扣上一個謀反的罪名了。

但冬日裡常日不吃蔬菜,手指頭和腳趾頭容易發爛, 一發爛就有了臭味,特別是普通人家,冬日裡還要幹活養家,更為難熬。

好在入了秋,家家戶戶都開始了醃製各種青菜的活計,用清洗幹淨的翁在太陽底下曬幹,之後又放到熱水裡頭去煮沸,再曬幹一次,把蔬菜洗幹淨,曬幹或者吸取菜葉上頭的水分,在陶製的翁底下頭鋪上一層鹽,往上放了蔬菜,再鋪上一層鹽,這樣層層疊加後,收入了地下窖裡頭。

這樣冬日裡頭,就有了過冬用的蔬菜吃食了。

京城中的富貴人家都有自個的莊園,老早就醃製了一些菜,不過一些小農們有那些個小錢的,都會在家用宮中的做法養些新鮮的蔬菜,送到大戶人家角門口去賣,定然能翻倍回本,真是有市無價。

冬日除了那一口新鮮的蔬菜最為緊缺,再來就是非常保暖的皮毛了。靠近大山的山民,到了秋日裡頭,就開始進山捕獵了,把皮毛全都剝了,曬幹了,留下一些自個用,其他全賣了出去,或是賣給皮毛行當裡頭,或是賣給其他人家。

總之,到處都是商機,能夠狠狠賺上一筆。

齊家也不例外,到了秋日,周平小管家就吩咐下去,今兒多了一個夫人,還有幾個丫鬟,給夫人的皮毛定然要上等,齊子轍也會拖了到外頭遊樂的好友帶回來一些禮物。

京城上下熱鬧非凡。

而宮中也是。戚貴妃生下了皇帝的獨子,在落地的時候,皇帝接過奶孃手中的襁褓,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對著外頭的亮光,難得雙眸閃著精光,聲音洪亮似鐘,道:“這是上天送來的皇子,帶著我朝的昌盛而降生,我朝將來重擔就承擔在他的身上了。”

之後,皇帝就親自寫了詔書,發了封為太子的旨意。

朝中的大臣自是又想要阻攔的,可是他們多少也能夠體會到皇帝年近天命,才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兒子,他們還能說什麼?

反正早立晚立都要立,這麼一想,也就淡然了。

戚貴妃醒來時,皇帝坐在床榻邊,宮中的慣例,後妃坐月子,皇帝最好也不要進來,但皇帝卻打破了這樣的忌諱,在一旁等著戚貴妃。

皇帝對戚貴妃的寵愛宮中上下人都看在眼裡,宮女和太監們,伺候戚貴妃更加小心謹慎了。

戚貴妃以後就是這江山之主的母親了。

皇帝柔聲對戚貴妃許諾,“等你出了月子,我就下詔令封你為皇後。”也只有母親是皇後身份,才能配得起他的太子。

戚貴妃柔柔地對皇帝道謝。

她渾身上下都很痛,生這個孩子過程,她差點就被閻王爺給收了,好在自個命硬,閻王爺終究還是不要她。

江嬤嬤走過來跪下,懷裡抱著從後頭拿過來的孩子,“娘娘,是個小公主。”太醫明明說的後頭那個是男胎之像,而戚貴妃胎象是個公主,可不知為何生出來後,後頭反而生了個公主。

“娘娘,不如將這孩子送出去吧,還有,後面那個女人,一直嚷著說她生的是皇子。”江嬤嬤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意,這個女人,留不得了。

戚貴妃伸手扒開襁褓中的孩子,確實是個公主,便對江嬤嬤說:“讓人養到靜處,以後她的著裝,比照著太子的著裝來。公主又如何,只要我說她是太子,她就是太子。”

“那,小主子呢?”

戚貴妃冷漠地說:“哪裡有小主子?按照說的做。”

從生下孩子,戚貴妃就沒看過自個生的孩子一眼。

江嬤嬤將小皇子偷偷地抱了出去,放在食盒中,按著戚貴妃的吩咐,是要掐死的。但她實在不忍心下手,對於江嬤嬤來說,小太子至少也是她的主子,她是奴婢,哪裡能夠如此做?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齊子轍接到暗線的知會,往這來了,食盒飄蕩在河道上,齊子轍讓暗衛打撈了出來,之後將孩子放入江嬤嬤懷中。

江嬤嬤顫抖著跪在地上,她第一次後悔了,若不是她,若不是她一直在戚貴妃耳邊提起報仇,戚貴妃不會如此喪失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