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馬車的窗廄, 沈晞蘊見齊子轍上前跟郡王妃說了幾句話, 沈家兄弟緩慢地站了起來,至於孫氏, 過了一會,也被又拉了出來,扔在了黃土地面上,塵煙滾滾。

沈惟澈將目光投向沈晞蘊坐的馬車上,只停留了一會,就轉移了視線。

齊子轍上車後, 伸手握著沈晞蘊的手, 把玩著,沈晞蘊默不作聲, 最近幾日的沈家變故, 令她有些疲憊。

回去後, 本來就精神懨懨的沈晞蘊倒頭就睡,齊子轍在邊上守著她坐了一個時辰, 才又去了衙門。

齊子轍到衙門之時, 身邊的侍衛小木從外頭躥了進來, 手裡拿著一小布包,薄薄的, 裡頭裝著幾張紙, 小木開啟將小布包放在了齊子轍的面前,拱手道:“大人,這是今早小八去外頭如廁時看到的, 就塞在了牆角樹蔭下,因著埋在土裡,外頭有點髒,土是翻新過的,若不是小八過去,只怕都不一定能看出。”

上頭的字跡不明,只是約好了時辰,今日傍晚日落偏斜掛樹梢之時,到城郊不遠處凸山坳第五個石洞一敘。

凸山坳並沒有什麼秘密,只是郊區的一座平民百姓能夠上去採摘各種野菜的山,也不大,裡頭有些許小動物,之所有有那麼多山洞,都是人為的,翻過這座山,之後就能到達鄰省,有些沒有路引的百姓,都可以從這爬過去,因著下頭沒有衙役願意守著。

京城的父母官也知曉,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事,太清晰了,反而不好。

齊子轍並未親自前去,侍衛小木去的山坳裡頭,來去不過半個時辰,小木並沒有見到約他們相見的人,只是在石洞最為裡頭,見一堆雜亂的稻草,輕輕一摸,還有點濕潤,便來回撥弄了兩下,從中找到了另一小布包裹。

齊子轍接過小木遞過來的東西,與今日午後看到的紙質一樣,上頭幾行文字和一連串的數字。

郡王妃中,郡王妃一回來就病倒了,眼睜睜看著孫氏在自己手中被放,她心高氣傲,心頭的那股子氣一下子就壓垮了她。

郡王爺回來後,得知她身體不好,靜靜地陪在身邊,兩個公子回來,都讓奶孃領著去書房讀書識字。

“王爺,讓你費心了。”郡王妃雙眸帶著深深的疲憊感,她知道齊子轍是個自掃門前雪的人,對沈宴沒有岳父那樣的尊重,能夠讓齊子轍出手的,只有沈晞蘊。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親妹妹,與自己的隔閡比想象中還要大。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沈晞蘊竟然會出手救孫氏和沈家的兩個兄弟,她們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

這樣的打擊讓她有點絕望。但她捨不得怪自個的親妹妹,想著若是齊子轍能夠勸說她,不就沒事了,因而把這筆賬算到了齊子轍的頭上。

可在郡王爺看到,自個的王妃過於急躁了,她只是為了彌補自己當年的不知情,她不能原諒自己那麼多年讓孫氏和沈宴活得好好的,因而急於發洩心中的不滿。

孫氏即使是沈家夫人,但也是安國公府的嫡女,他可以一時拿捏住安國公府,卻不能保證他們不跳出來。

“別這麼說,我們是夫妻。你累了,好好休息,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凡事都要徐徐圖之才是。”郡王妃擠出一抹笑容,閉上眼睛。

齊家在傍晚時分迎來了千金公主,千金公主下轎時見沈晞蘊亭亭玉立,驚喜連連,拉著她的手道:“江神醫果然是神醫,你的腿好了,太好了。”

“是好了不少,不過也不能久站。”

兩人相攜坐下,上了一遍茶,千金公主才略微帶著擔憂之情地問:“你最近,還好吧?”

“啊?”沈晞蘊這時才回味過來,千金公主說的是沈宴的事,柔柔一笑,“多謝公主關懷,事太久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如今倒是有點懵,其他倒還好。”

千金公主一聽,頷首:“我今日好不容易從山中出來,跟慈仁法師說了來你這,她倒是通情達理。我姐姐被關在柴房裡,至於原因,暫且並不清楚,只依稀曉得,似乎是得罪了什麼人。”

“我也是聽到身邊的嬤嬤在前頭香殿聽貴婦人提起你的事,都說你可惜了,還說齊子轍這是撿到便宜了。想去年,你嫁給齊子轍,她們倒是還覺得齊子轍虧了,如今倒是酸著嘴巴說齊子轍眼光好。”

“前幾日聽聞沈宴被撤職後又複職,我還想著是不是齊子轍出手的。”

沈晞蘊搖頭否認:“夫君從不做這樣的事。”

“你知道秦氏去了吧?我今兒從錢家門口經過,見門口又抬著一頂轎子,裡頭還隱隱約約有幾聲哭泣聲。錢家這樣肆無忌憚,終究有一天遭到報應。”千金公主在庵裡頭,天天燒香拜佛,如今嘴巴裡倒有幾分佛的味兒來了。

沈晞蘊微微一笑,兩人說了一陣子話,這才分別,千金公主不可下山太久。

倒是吃過晚飯,張嬤嬤搖頭晃腦地連連說了幾句可惜之語。

沈晞蘊好奇,想要問,可張嬤嬤卻閉口不談,轉移了話題。她只能藏著內心的疑問,等齊子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