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 你以為將我送到京城中, 趁著我年幼,不知世事, 不久就忘記了,也就不會追究了麼?”郡王妃冷笑瞅著沈宴,步步逼近。

沈宴臉通紅,瞪大了眼睛沈晞蘊卻淚眼婆娑地瞅著他們二人。

郡王妃見自個嚇到她了,連忙放下沈宴,伸手抓住沈晞蘊的手腕, 道:“蘊兒, 我是你的親姐姐,你同胞親姐姐, 你記住沈家這一張張臉, 他們, 全都是害了我們母親的兇手,特別是沈宴和孫氏!”

沈晞蘊茫然地望著沈老夫人一臉愧疚之色, 欲言又止, 又望向沈宴滿面通紅, 憤怒得露出了牙齒,孫氏則垂目遮面, 看不清她的表情, 至於其他姨娘和姑娘們,全都面無表情,而與沈晞蘊最好的沈惟湛和沈惟澈, 則一臉痛苦,他們面上沒有一絲驚訝之色。

原來,他們一直都知道。

沈晞蘊推開沈晞茂的,掙脫掉她的手,拎起裙擺,往前跑去。她的腿剛好全,本來還沒有太多的力氣支撐她跑來跑去,可是不知為什麼,如今身子就有一股子力氣,她就這麼跑出去了。

腦海中閃過剛才郡王妃和沈宴的對峙,原來沈家,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上輩子的自己,死的多麼委屈和窩囊。

她一直都以為孫氏是正室,她想要弄死自個夫君的妾生的孩子,許是太愛沈宴了,原來不是這樣,孫氏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她追求名利不成,只能握緊陷入其中的沈宴,至少沈宴能夠給她一輩子安穩的生活。

沈晞蘊跑著跑著,跑累了,站定後,發覺自個正在一個衚衕口,外頭熙熙攘攘的人來人往,她蹲著,不由得抱著自己的雙臂,發洩似的哭了出來。

此時的沈家,郡王妃見沈晞蘊跑了,正要上前追,可身上穿著華服,過於繁重,只能讓婆子帶人過去追,婆子帶著丫鬟往外追人,卻在門口遇到了前來接娘子的齊子轍。

齊子轍下了馬,見一堆人蜂擁而來,問:“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領頭的婆子見是齊子轍,趕緊上前說:“二姑爺,您可算是來了,二姑奶奶不見了。”

“不見了?!”齊子轍伸手抓住婆子的領帶,差點把人給拎起來,質問:“這是什麼意思?”

領頭婆子三言兩語要說來龍去脈,齊子轍擋住了,說:“分頭找。”最為要緊的是找到沈晞蘊,其他就不管了。

齊子轍眉頭緊鎖,壓下心中的煩亂,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走丟了。

郡王妃到沈家的事,他多少也能猜測出一二,他也沒有料到沈晞蘊會受到如此大的打擊,以至於失態跑了出來,只是覺得這樣打擊對她不小,因而才特意過來接她。

齊子轍很少在接到馳騁,他一向都是對百姓寬容,從來不幹這種欺壓百姓的事,可今日,他卻破戒了,拿著韁繩到處打馬,來回環視著周遭。

她不會又躲在偏僻的地兒哭吧?

齊子轍每經過一條衚衕,都會往裡頭看上一眼,若是衚衕深不見底,他都會打馬上前,走過一遍。

她的腳程沒有那麼快,定然不會立馬就到這了。

齊子轍看著這幾條已經找過的衚衕,接下去的衚衕,不用看了。

他又往回找,卻在接近沈家的邊上那小衚衕駐足了,剛才一輛車擋住了,他沒有注意到,如今側耳一聽,有人在哭。

他下馬小跑過去,只見沈晞蘊抱著雙臂嗚嗚咽咽地哭著。

齊子轍無奈地瞅著,快步上前,臉上沒了剛才的慌亂,反而上前抱住她的雙臂,卻嚇到了沈晞蘊。

沈晞蘊猛抬頭,見是齊子轍,眼眸中隔著一層霧氣,她嘟囔著問:“你,來做什麼?”

齊子轍伸手替她抹掉眼淚,拎起自己的袍角,擦拭了她的鼻子和臉上的淚痕,就像在照顧胖胖一樣,溫和而有耐心地說:“找一個哭鼻子的小姑娘回家。”

“你才哭鼻子呢。”沈晞蘊抹了臉上兩把,冷哼了一聲,回嘴,一副堅決不承認的樣子,倒是把齊子轍給逗得哭笑不得,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姑娘。

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還是陪伴著他一生的娘子,以往的種種,都是他們的錯,一直以來,都跟沈晞蘊沒有任何關系,他分得都很清楚。

他不由得伸手將沈晞蘊攬入懷中,拍打著安撫道:“乖乖乖,不哭啊,真是可愛極了。你,最為可愛了。”

“你最為可愛了。”齊子轍摟住她,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前,他想著:他何德何能,能夠擁有這樣美好的姑娘相伴一生。

齊子轍放開她時,沈晞蘊此時已然知曉自己失態了,不好意思地推開她,想保持自己優雅矜持的形象,沒想到,剛一起身,才邁開一步,腿就軟了,快要坐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