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宮中戚貴妃有了龍胎的訊息傳了出來,宮裡一些嬪妃, 都接到了一則旨意,全都被小太監和一小隊侍衛看守著收拾東西, 說是要搬到皇家寺院裡頭,替戚貴妃的龍胎祈福。這還是道觀裡頭的道士出的主意, 說是昨日夜觀星象, 發覺天有異象, 將有女子作怪,對龍胎只怕有異, 為了保護龍胎,最好將那些個嬪妃全都遷出去,連帶著公主們也要在兩日後去皇家別院居住。

這話一出, 首先惹怒的不是千金公主,而是弋陽公主,弋陽公主闖入皇帝殿內,大罵戚貴妃是紅顏禍水,用了巫蠱之術, 這才迷惑得皇帝失去了神智。

皇帝一直都認為自己是英明神武,他知道下此旨意過於孟浪, 可萬萬沒有想到, 後宮嬪妃未曾來哭訴,倒是惹來了弋陽公主,還大罵他後繼人之生母, 簡直不可饒恕。

於是,弋陽公主被侍衛給叉了出去,直接扔上了馬車,率先送到皇家寺廟去了,說是修身養性,為和親做準備。

有此例子在前,就連千金公主的母妃也不能說什麼,只能苦澀地收拾行李,準備前去皇家寺廟。

千金公主得知若是去了別院,行蹤都要讓人監視,本來昨日就拿到了藥方子和藥帖子,今日得讓沈晞蘊過來拿了。

沈晞蘊接到了千金公主的請帖,讓張嬤嬤備了馬車,跟管家周平說了一聲,就往宮中去了。

宮門口,已經有了千金公主宮裡經常伺候的嬤嬤在等著,這位嬤嬤沈晞蘊也見過無數次,兩人都認識。

嬤嬤快步領著沈晞蘊去了千金公主的宮殿,一路過去,宮女和太監們來來往往,很是忙碌,倒是讓沈晞蘊生出幾分異常的神色,但宮中不可多話,不可過於好奇,否則怎麼死都不太清楚。

沈晞蘊進了千金公主的宮殿,千金公主迎著過來,和沈晞蘊一齊到了裡屋,千金公主讓嬤嬤去把藥帖子和藥方子拿過來,和沈晞蘊說起了話。

“公主怎的如此匆忙?”她進入殿內就發覺,多寶閣上的擺設少了好多,一些本應該掛著的簾子竟然有宮女摘下來,她剛開始也懷疑千金公主是不是惹怒了皇帝,可若是真惹怒皇帝,怎麼可能會讓千金公主見她一面。

一切都透露著不可思議。

千金公主看著嬤嬤將藥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沈晞蘊面前,道:“這藥是跟太醫院拿的,是治療那方面最好的太醫,若是有效,可拿著我的名帖再去拿藥。”

“你可知戚貴妃有了身孕?”

“不知。”她並不關心宮中嬪妃動態,至於戚貴妃,她知道上輩子她就有孩子,這輩子也差不多這個時候有的,沒什麼好奇怪的。

千金公主淡淡一笑,“是不是宮中跟逃難一樣?”

沈晞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微笑。

千金公主也不在意,她知道沈晞蘊與她不同,諷刺地說:“還真的像呢,若是讓京城裡頭的老百姓知道,還以為國破家亡,我們皇家人要丟下這個天下逃命去了。其實是因著戚貴妃有身孕的事。”

“父皇多年來盼的龍子,只怕這次就要遂願了。也好,到底是同父弟弟,也算是親的,若是讓堂兄弟繼位,只怕我這個公主以後的日子更難過。”

“這是?”

“父皇在意戚貴妃的胎象,覺得宮中人多口雜,讓嬪妃都去皇家寺廟祈福,至於我們這些公主,到皇家別院居住,也還好,吃穿用度不愁。”

“公主,不過十個月就能回來。”

千金公主微微一笑,“你說得是。”沈晞蘊寬慰了千金公主一番,才出了宮。

在馬車上,張嬤嬤不免搖頭表示不認同,可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如今已然老了,想要個自個的兒子,也不是什麼錯處,只是覺得做得過了,可看看皇上的年紀,又覺得皇上可憐。

連平日裡毫不客氣的言官,都頭一次啞口無言了。

回了齊家,天色還未黑,沈晞蘊將藥遞給張嬤嬤,吩咐她趕緊按著太醫房子的囑咐,將藥煎了。

廚房裡頭煮著飯菜煎著藥,炊煙嫋嫋升起,平淡卻溫馨。

齊子轍這麼多年了,頭回再次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進屋時,齊子轍的心緒不錯,雖今日皇帝又幹了蠢事,可朝中一片安寧,這倒是難得,至於處理流民的旨意,皇帝還未皇嗣到來高興,只怕還未騰出手來。

正好他可以悠閑一兩日。

小軒窗微微敞開著,桌上已經擺放了些許菜餚,這是今日沈晞蘊吩咐廚娘做的。兩人對坐,先起了筷子,邊吃邊說些話,問問沈晞蘊今日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什麼時候想出去逛之類的閑話。

得知她去了宮中,也不多說,只是讓她小心謹慎而已。

兩人飯畢,齊子轍正要站起來去沐浴時,沈晞蘊讓他坐會,笑著說:“夫君,昨日說的禮物,沒成想,這麼快就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