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悶熱了好幾日,傍晚時分終於變了天,大風吹不散密佈的烏雲,暴雨將至的涼爽令人期待,坐在窗邊的福康安終於可以靜下心來處理公事。

正寫著信,忽聞有人敲門,說是送茶,待他應了聲,丫鬟進門,將茶放在桌邊,細聲道:大人請用茶。

這聲音……不似平時啊,福康安疑惑抬首,但見眼前人是前兩日才進府那個喪父之女,不由問她,小桃呢?

小桃突然腹痛,不能過來,惟恐耽擱,才找我替她奉茶。

哦!問起她名字,那女子只道她叫星月。

星月?好名字。坐的久了的福康安有些腰痠背痛,小桃會捶背捏肩,你可會?

星月一怔,目光怯怯,奴婢試試罷?

瞧她那模樣,難道還怕自個兒吃了她?福康安不由好笑,依靠在椅子上,閉目放鬆享受。

而後的幾日,小桃腹瀉嚴重,福康安特準她休息幾日,由星月頂替她奉茶,但她才來,只能端茶,收拾書房的活兒還輪不到她。

底下的丫鬟們難免不服,咱們熬了那麼久,才有資格在大人書房裡伺候,她才來,憑什麼?

憑那張狐媚惑主的臉唄!瞧她那眉眼,整日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就等著勾搭主子呢!

哎吆!丫頭呵呵笑道:素聞夫人專寵多年,咱們家爺要是能被這個星月勾搭了,我送她一個大寫的服字!

這話傳來傳去也就傳到了明珠耳朵裡,晨起用朝食之際,她故意提起,

聽說,你書房裡新來了個端茶丫頭,長得挺標緻?

一向不關心他身邊有幾個丫頭的明珠突然過問此事,實在稀奇,福康安笑了笑,你的訊息倒是靈通!就是上次我救的那個賣身葬父的女子。

怎麼?明珠打趣揶揄道:她來以身相許報恩公?

夾了一口菜,福康安默默嚥下,對一旁的蘇果的笑道:今天的醋溜白菜真是酸啊!

“咱這家奴們看了我多年,都看夠了,很是期待來個新姨娘吶!”實則明珠說這話並不是跟福康安置氣,只是故意說給奉膳的丫頭們聽,好讓她們心中有數,她們在底下亂嚼什麼舌根兒,她都一清二楚。

果然,那盛湯的丫頭聞言,手微微一抖,暗自祈求少爺莫要追究此事。

福康安卻以為明珠是吃了醋,當即笑道:“你若瞧她不順眼,我即刻打發她走。”

“人都沒見過,何來不順眼一說,只要老實伺候即可,若是有歪心思……”明珠沉吟著,未再說下去。

“哦?”聽這話音,福康安饒有興致地問她,“你待怎的?”

“成全你們吶!”

“然後你默默離開?”見她輕笑點頭,福康安趁早打消了她的念頭,“甭奢望,你這輩子都沒有離開我這個機會!”

蘇果抿唇笑道:這哪兒是酸啊!打情罵俏甜得膩死人吶!

正說笑著,忽聞門外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大清早的打情罵俏,羨煞人也!

眾人不消看,也知是香兒來了。

紅了紅臉,不甘示弱的明珠反笑香兒,我們老夫老妻,哪比得了你們新婚燕爾,如膠似漆?

福爺與夫人那是伉儷情深!

你們聊罷,我去忙了!用罷朝食,福康安起身漱了口,淨了手,隨後去往書房。

待他走後,香兒興高采烈地將一盒子瓶瓶碟碟拿出來放在桌上,昨兒個我又自個兒調變了新的胭脂,氣味芳香淡雅又持久,很適合這暑天塗抹,我來給你們試試!

好啊好啊!蘇果對於湊熱鬧最為踴躍,趕忙撩裙坐下,任香兒為她擦脂抹粉。

上著妝,香兒提議,蘇果,我覺著罷!你應該換個眉形,興許會別有一番韻味。

是麼?從未有人與她說過她的眉型不適合她,她也未曾留心此事,我成日都是這般畫的啊!不會改,你幫我畫一種我瞧瞧!

好!香兒脆聲應道:畫完保準烏爾木見了你眼前一亮!

晚上,忙了一天的烏爾木一回屋倒頭就躺在床邊,未睡的蘇果推推他,問他可有看出她有什麼不同。

勉強睜開眼瞧了瞧,烏爾木並未發覺有什麼異狀,剛歪頭閉目,蘇果卻怒哼一聲,斥他不關心她!

可憐的烏爾木大呼冤枉,忙來哄她,的確沒瞧出來嘛!你告訴我啊!你不說我怎的知曉?

看眉啊!你沒發覺變了眉型?比之以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