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撲撲的身影, 像幽靈又像鬼魅, 能將人的神經整個從身體裡吸將出去,膽小的人會被活活嚇死。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在那個影子上不肯放開,就怕眼睛一眨, 這個影子會撲將上來, 將我生吃活吞了去。

一陣涼意襲來, 整個神經開始冒著冷氣,涼到了頭頂。眨眼間,那個灰影消失, 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更像我的錯覺?我卻不相信,那影子分明就是真的。不是我的錯覺, 也不是幻想,至於為什麼消失那麼快, 一時之間還沒有搞明白。

天上的那個血紅得像張開血盆大口盯著我的月亮, 還是那樣高高地掛著, 紅得豔麗, 卻讓我的心口狂震, 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突然, 一個腳步聲從後面傳來, 就像之前那個盯梢我的影子一樣,那一聲聲的腳步敲在心上,像打鼓一樣, 敲得發慌,條件反射地就想要逃。我在修道之前,畢竟度過了將近三十年的平凡普通的生活,突然之間需要接受這些鬼鬼怪怪的生活,又是在晚上,還是很讓人毛骨悚然的。這與膽子大小無關,而是被特定的環境沖刷了神經而已,精神的自然反應。

一個大掌拍上我的肩膀,我尖叫著往旁邊一跳,回頭瞪向那個拍我的人,雙手已經捏拳,想也不想,已經朝對方的臉部招呼過去。

那人沒有想到我會一聲不吭地就朝他的臉招呼,急速地往後疾退,雙掌齊發,想要擋下我的招式。

如果這一招被打個結實,運氣好,他的臉被打個正著,熊貓眼在所難免。運氣不好,打到哪個神經載截點,打個腦震蕩腦溢血都難說。我是打定主意,要給這個嚇人的影子一記苦頭吃吃。

拳頭已經裹了一層靈氣罩,狠狠地打向那人的臉。但就在要碰上對方臉部的千鈞一發之時,我終於看清了那人的長相。一張妖孽的帥臉,眉峰上揚,冷峻而面無表情,不是那萬年面癱臉的俞成又是誰?他怎麼會出現在我的身後?還人嚇人的拍我一肩膀?

拳頭已出,想要收勢談何容易?

我將拳頭上裹著的靈力罩收回,身子往後側翻,想要剎住拳頭的去勢,這一收不得了,竟然把老腰給閃了,連帶岔了氣。那靈力氣堵在丹田處,上不上下不下,難受極了。

但盡管如此,拳頭還是打在了他的臉上,他手掌託著,才沒有把他的一張俊打翻了,卻也打得烏青,眼眶那周圍一圈的黑紫,樣子滑稽得很。

看著他的樣子,我心裡很想笑,但臉上表情卻裝作很生氣,嘴裡道:“大晚上的,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呃……”他呆萌地愣了下,配合他熊貓眼似的眼眶,讓人想要發笑,我拼命忍住笑意,將臉繃得緊緊的。他卻不知道我心底已經笑翻,還在那裡找著話語解釋:“我就想陪著你……”在我瞪大眼睛中,接下了後面的話,“呃,晚上,怕你害怕。”

他的表情一本正經,配著眼眶的黑紫,有些傻氣得可愛。

我說:“以後不要在晚上從後面拍人肩膀。”

他認真地點著頭,顯然已經將這話記下了。

我又問:“你怎麼來了?”

“晚上,你不安全。”

他是一路跟著我出來的?怕我晚上遇到危險?但就算遇到危險,以我目前的功力,只要不是法力高的鬼魅或是同道中人,也不是我的對手。

“不用,你回去吧,我一個人走著回去就行,師兄也馬上來接了。”

他卻雷打不動地站著,不管我怎麼趕他,他都絲毫不動,也不說話,只是將一雙眼睛認真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裡一陣地發虛。

對他,我無好感,也無惡感,不討厭。但畢竟因為我,把他的臉給打爛了,有些內疚與心軟,便也不好趕他,說;“好吧,那跟上。”

他屁顛屁顛地跟上,雖然依然面無表情的面癱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能從他的臉上看到喜悅。

此時,天上的那輪紅月亮,依然紅得耀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也沒有消失。我心裡不安,血月亮的出現,究竟預示著什麼?是海縣將迎來一場大浩劫,還是整個華國會有一場浩劫?血月亮,可並不只是在海縣才能看到,而是處於這個介面整個天象都可見。

回去得跟外公說說,外公見多識廣,或許知道。

俞成也學我的樣子抬頭望天,卻只見到一輪皎月,不明白我在看什麼,便問出了疑問:“看什麼?”

“月亮。”我嘆息。

俞成又重新看了一眼月亮,認真地說著:“今天的月亮很美,圓而白。”很少說這麼長句,我難得地看了他一眼,也點頭:“嗯,月亮又圓又……”驀然而止,又驚又恐,“你剛才說什麼?月亮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