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一雙烏黑的雙眸茫然,卻聽裴枕道:“面板發燙,脈象跳動過快,這種情況......”

裴枕搭在他手腕上的指頭撤了,沈遲拉了一下袖袍,將手背到身後,紅著臉忍不住追問:

“這是什麼問題?”

裴枕:“說明你緊張、多慮、胡思亂想......”

沈遲:“我沒有!”

裴枕笑了,他眯著眼,抬頭目光散漫地打量照到他臉上的光線。

正午明媚的光線灑了一地,他的身子挺拔,一頭烏黑的頭發沒有簪起來,懶懶散散地披著,身上的衣服袖袍寬大,舉手抬足間隨意又好看。

這一下子彷彿有魔力似的,沈遲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臉上,挪不開視線。

裴枕瞳孔似乎變得很淺,像琥珀一樣,他像摸元平遙一樣摸了一下他的頭,隨意道:

“晚上做夢夢到什麼了?”

沈遲呼吸都停滯了一瞬,生怕眼前這一幕也是幻覺,他著迷一般,脫口而出:

“我夢到你。”

“嗯?”裴枕低下頭,瞳孔霎時又變得幽黑深不見底,他二指抬起他下巴,漫不經心:

“你夢到我什麼?”

冰冰涼的面板相觸,沈遲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一個激靈,額頭細碎的劉海掃落下來。

決不能說......哪怕只是一個隱隱約約的猜測。

“我......我夢到你把我丟在這裡,自己走了。”沈遲與他對視,背在身後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一下。

裴枕松開他,寬大的袖袍隨著他的手垂落下來:“為什麼要跟著我?你不怕我是利用你?”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肯讓他留在他身邊,也不過是為了有吸引妖鬼過來,而他就順勢攢功德罷了。

沈遲深吸一口氣,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只要你不拋下我就行。”

起初他確實有想擺脫他的心思,甚至想過,等到了一處富饒的地方,便他走他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

他留在當地學門手藝、當個學徒以後自力更生,幾年後再娶一個品行優良的小娘子,過普通人再平凡不過的生活。

可是他現在又有點不想要這種生活了。

在裴枕身邊也很好,起碼吃飽穿暖,他到現在也沒有要拋棄他的意思……

裴枕嘴角一勾:“自然不會拋下你,否則我給你追魂珠幹什麼?”

陽光在沈遲長長的眼睫下投下陰影,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那就太好了。”

裴枕目及遼闊,心情十分舒爽:“去,看看今晚的飯菜做好了沒。”

說不清是什麼心理,沈遲這次一聲不吭,沒有一絲不滿、不願意,甚至還有一絲奇怪的滋味,就去了。

以往被當成下人叫去做這做那的時候,沈遲多少有點不滿。

他不是他義父嗎?

不是他弟弟嗎?

他們一起經歷了幾件大事,不說情比金堅,也情同手足了吧,怎麼一點也不讓著他,盡使喚他了。

而現在,沈遲嘴角揚起,步伐輕快。

他沒有叫其他人做,只叫了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