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道帶著兩位銀燕翎衛,穿過儀門,便見幾名衙役舉著銀色牌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作甚?”梁巡撫好奇問道。

“巡撫大人,入堂便知。”

說這話時,江入年心底莫名升騰起一種優越感。

很快,一行人來到堂內。

此時,齊逸已經提取完第三把軍刀刀柄上的紋印,王推官則手速飛快地完成了第二個掌印,開始勾畫指紋。

“拜見巡撫大人!”

眾捕快、衙役,拱手躬身揖禮。

齊逸正要行禮,卻見秦合正一個箭步上前,躬身深深一禮。

“巡撫大人,請為下官作主!”

雖說梁仲道新官上任就馬不停蹄四處視察,並未在院署內久待,但二人自然是認識的。

交道打的不多,不過,他秦合正高低也是個五品州司馬,還是巡撫副官,且秦家還是白帝城五大世家大族之一,梁仲道這條過江龍,再怎麼著也得給幾分薄面。

梁仲道已從賢王世子口中,大致瞭解了一下情況。知道齊逸受自己之命,調查南城教坊司花魁失蹤案,查著查著查到了秦家頭上,還牽出一系列命案。

但由於世子本人並不知道,秦合重帶兵闖進入南城衙門行兇一事,梁仲道自然也無從得知其中原委。

不過,基於對齊逸的信任,這位巡撫大人主觀上就對秦合正存了幾分惡感。

這份信任並非憑空白來,畢竟,他可是親眼見證齊逸獲得浩然正氣全過程的。

更重要的是,近幾日城中流傳甚廣的冰粉奇案、三聖廟人俑案,以及坊間無人知道的國公府假新娘案,都是這少年一力偵破,他又有什麼理由不對這少年另眼相看呢?

到底是封疆大吏,梁仲道雖心中有所偏倚,但面上卻無一絲表情變化,裝作一無所知地問道:“秦司馬,有何冤屈?”

秦合正趕忙說道:“稟大人,下官五弟守備軍都尉秦合重,昨夜發現一撥悍匪,在南城犁頭街行兇傷人,遂帶兵追蹤至南城衙門。叩門不開,秦都尉表明身份,依舊無有反應。”

“唯恐歹人逃脫,他只好強闖。卻不想,這衙門裡布了迷煙,令秦都尉與眾士卒失去戰力。”

秦合正轉身抬手,指著齊逸,怒道:“便是此獠,殺害下官五弟與守備軍將士二十餘人。大啟律例,殺害官兵者,當斬!”

“懇請巡撫大人,為下官那慘死的五弟伸冤!為戰死的守備軍士卒,討一個公道!”

梁仲道雙眼微虛,看向齊逸,卻見那少年不卑不亢地拱手道:“齊逸拜見巡撫大人。”

沒等他再多說半句,秦家老管事,頭髮灰白的老者,撲嗵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道:“大人,這廝坑殺了我家五郎,還假冒您的手令,將我家六郎騙押在此。”

“老朽跪求大人,為秦家作主哇!”

秦家搬出免罪銀券一事,梁仲道是知道的。若非犯下謀逆、危害社稷之類的重罪,便是他這個巡撫也很難強行定秦合廣的罪。

另外,假冒手令一事,齊逸也已託世子向他言明。梁仲道稍一思索,便想到這是齊逸唯一能想到強行扣留秦合廣的應急之策。

梁仲道瞧了老者一眼,隨即看向齊逸。

齊逸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與巡撫大人對視。

梁仲道頓時有些牙疼,‘好小子,真是桀驁!’

不主動爭辯,就等他這個巡撫擺明態度。

沒錯,是他讓齊逸去查花魁失蹤案的,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子能把案子查到這種程度。

‘你那是查案嗎?你那根本就是在挖礦啊’

梁仲道在京都時任工部侍郎,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比喻就是這個,相當接地氣。

“齊令官,你可曾做過?”梁仲道語氣無悲無喜,沒有一絲波瀾。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