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歲大的孩童穿著布料柔軟的童裝扒著窗臺,努力伸著頭向外張望著什麼,坐在窗邊扶手椅上的男人撲哧一笑,長臂一伸把人抱進了自己懷裡。

“開口讓我幫忙就這麼難?”謝喬動作熟練地將人放在自己腿上,這扶手椅是蘇好為了自己準備的,型號不是很大,謝喬坐在上面不免窘迫地顯露出了幾分縮手縮腳之感。

三年過去,雖然他的實力仍舊沒有恢複半分,但好歹也算是暫且凝實了靈體,並且能與物品進行短時間的接觸,有了這個前提在,他也不必總是拉著白棠進行氣息交換。

“那個女人來看我的頻率越來越高了,”忽略謝喬的調侃,白棠藉著對方的高度向外眺望,“外面保安樣子的人越來越多,我們得盡快找時間離開才行。”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蘇好雖然因為白棠在白皓明那裡失了寵愛,但到底往日的情分和積蓄還在,對方現在雖比不上前幾年風光,卻也過得還算富裕,從別墅二樓嬰兒房的窗戶看去,白棠很輕易便看清了那些穿著制服身體緊繃的壯漢。

孩童的聲線帶著一股軟綿綿的奶味,就算是在認真說話也是像在撒嬌,謝喬摸了摸對方的頭,因為被困在這個世界整整三年的焦躁也消去了不少。

“我們一有行動蘇好就加派了人手防備,她到底是會讀心術還是太過敏銳?”看著院子裡準時交接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保安,謝喬抬手捏了捏白棠蹙起的眉心,“未蔔先知,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母子連心?”

“少和我開這種玩笑,”揮手打掉某人不老實的爪子,白棠不解地喃喃道,“不該是這樣啊,在我的記憶中沒有這些保安的印象……”

三歲的孩童多多少少已經開始記事,更何況白棠本就要比別的孩子來得早熟,他仍記得年幼時女人那張難得帶笑的臉,卻半點也記不清這些制服男的存在。

見白棠又苦巴巴地皺起一張小臉,謝喬伸手將人向上抱了一抱:“你那時候才多大,記不得這些事也實屬正常。”

尤其是對方還在之後接受了長達十數年的人體研究,在這樣大的變故下,白棠的記憶沒有出現缺失和混亂就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現在我們要逃嗎?”放鬆身體,謝喬帶著白棠一同向椅背靠去,“只要抱著你,就算沒有能量我也能夠殺出去。”

實力強了便習慣用集聚了強大能量的招式解決一切,但誰也別忘了,一把被鮮血浸染的妖惑之刀,最開始定然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屠殺一切。

謝喬說得自信,白棠心中卻有些不安,倒不是他不相信謝喬的實力,只是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都有一種違和的詭異,更何況那些保安手裡有槍,在無法開啟空間戒指的限制下,如今的情況對他們來說可謂是十分不利。

可留給他們外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那個女人來看望他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這就意味著離他被送進實驗室的日子越來越近。

想到那十數年痛苦的回憶,白棠無論如何都不再想重蹈覆轍經歷一次。

“那就今晚行動吧,”下定決心,白棠果斷道,“夜長夢多,我不能再拖下去了。”

各式各樣的顧慮壓在他的心頭,能力的喪失也讓白棠變得有些畏手畏腳,重回兒時更是讓他失了幾分平日的冷靜和淡定。

熟悉的事物總會勾起人類壓在心底的某些情緒,白棠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世界發展逐漸和他記憶中的世界重疊時,這些情緒便更加囂張地在從心髒處蓬勃生長、肆意蔓延。

謝喬不是沒有發現白棠的不對,只是這小宿主嘴巴嚴得像個鋸了嘴的鐵葫蘆,無論他怎麼舌燦蓮花語重心長,對方仍舊沒有任何對他吐露心聲的意思。

也許這真的是一局完全靠自己才能完成的副本吧,謝喬嘆了口氣,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謝喬散去身形,輕巧地把白棠放在了扶手椅旁邊的地面上。

五秒後,容顏未曾有絲毫改變的蘇好推門而入,她行走間搖曳生姿風采過人,半點也不輸三年前的模樣,見白棠從床上爬下坐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她也沒動手抱人,只是不鹹不淡地命令一聲:“起來。”

這個孩子自出生起便和她親近不起來,長大後更是如此,要不是那與她越來越像的眉眼擺在面前,蘇好簡直忍不住要再去做一次親子鑒定。

生來就招父親厭惡不說,還半點沒繼承到她的長袖善舞,就算她特意找了禮儀老師來指導對方的一舉一動,這孩子看上去也沒有什麼長進,蠢鈍的像個只有蠻力的莽夫。

不過不招人疼也好,蘇好靜靜地看著從地上爬起的白棠,如果真的相處出了感情,她便不能像如今這樣冷靜地送對方去做一隻實驗室裡的小白鼠。

都說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掉了價,要不是怕落人口實,蘇好實在是不想再見自己這個便宜兒子哪怕一面,因為只要看見對方,她就能想起那日被白皓明當眾拋下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