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找到那位被生命神選中的玩家時,對方正窩在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店面裡、神經兮兮對著滿櫃的骷髏白骨自言自語。

那女孩看著瘦瘦小小的,臉蛋卻是十分符合生命神審美的甜美,雖然對方身上並沒有多雙翅膀或長尖耳朵,但體內生命神格與女孩隱約的聯系還是清楚地告知了白棠對方所隱藏的真實身份。

本以為雙方見面即是開戰,但接下來發生的情況卻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就在明月關方釋分別堵住前後門、而白棠自己也單手提刀走進小店時,坐在板凳上的女孩突然一個回頭,袋鼠一樣彈跳力極強地把白棠撲了個正著。

“母神!”女孩委屈地嗚咽一聲,“您怎麼才來,莉亞一點都不想做死靈法師,這些骨頭太無聊了,連句笑話都不會講。”

如此局面,本該反應靈敏的白棠這一次卻沒能閃開,事實上在聽到“母神”這兩個字時,他的腦袋就有一點當機。

女孩毫無惡意,周身的親暱和欣喜更是毫無雜質,所以白棠身體的本能並沒有給出什麼激烈反應,反而是任由對方像樹袋熊一樣在他身上掛了兩秒。

可白棠發蒙不代表謝喬也不清醒,見到自家媳婦被不知哪裡來的小妖精抱了個滿懷,謝喬搖身從白棠手中化人,十分果決地把人帶到了自己的懷裡。

許是因為謝喬用的力氣較大,又或者女孩現在的身體真的很差,反正在這一拉一扯間,對方就一個趔趄坐在地上,還惹來聞音趕來的明月的調笑。

“這又是哪惹來的情債?”明月的視線準確地落在女孩身上,他看似放鬆,右手卻早已握緊了手裡的劍尺。

“不是情債,”冷哼一聲,謝喬眼神不善地盯緊了坐在地面上的女孩,“就是我媳婦揹著我多了個女兒。”

情債?媳婦?聽到這些關鍵詞的關方釋不贊同地皺了皺眉,最後還是礙於白棠和謝喬的實力把話吞了回去。

幾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沒完,坐在地面上的女孩卻只是直勾勾地看著白棠,她收斂了表情,跌到地上也沒什麼表示,唯獨一雙眼睛裡充滿了孺慕之情。

孺慕之情,準確剖析出女孩心理的白棠暗暗打了個哆嗦,若是除開在副本世界中流逝的時間,他本人也不過是個剛成年沒多久的孩子,對於突然給人當媽的這種事,他真的沒有任何準備。

“我不是你的母神,”拍了拍某人環在他腰間越來越緊的手,才和女孩說了一句話的白棠不由回頭失笑道,“好大的酸味。”

然而白棠的否定並沒能改變女孩的想法,她小心翼翼向前蹭了兩下,再一次像小動物一樣抱住了白棠的腿。

“父神,”極有眼色地改口,女孩委屈巴巴道,“不要丟下莉亞,莉亞一個人真的很害怕。”

虧得女孩瘦小而白棠又有著一雙大長腿,這個動作才沒有造成什麼尷尬的情況,眼前的莉亞對自己的確沒什麼威脅,以白棠恪守的教養,他還真做不出一腳將女孩踢翻在地這樣粗魯的舉動。

好嘛,這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多了一個便宜女兒,而且只要動動腦子想想,肯定有許多人能猜出生命神格此刻就在自己身上。

財不外露,更何況是神格這麼大一塊香餑餑,盡管得知了真相的玩家們一定都在怨恨眾神,但如果真的有一塊神格放在他們面前,白棠可不相信會沒有人心動。

他可不想出了副本後同時面對眾神和玩家兩波敵人,白棠頭痛地瞥了眼腳邊的女孩,心想若是對方沒什麼用處,他就直接把人打暈帶走就是。

像是察覺了白棠的心思,一抹小巧的暗紅色刀芒打著旋兒接近了女孩緊抱白棠的手,本以為這招威脅也不會有什麼大用,誰成想女孩卻怕極了似的撒了手。

“不能隨便流血,會讓父神生氣的!”抱著膝蓋做出一副防備的姿態,女孩不悅地看向謝喬這個明顯與自己父神關系密切的男人。

趕來此處之前,誰也未曾料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明月和白棠面面相覷,倒是謝喬和關方釋給出了一個統一的回答。

“沒什麼用就宰了吧,帶著也是拖累,”用手術刀在手上挽了個刀花,關方釋一臉無趣地建議,“我們得快點去找下一個。”

“可不是,”難得地贊成了別人的想法,謝喬眯了眯血色的鳳眸,“趁著眾神還沒下決心降臨,我們能宰一個是一個。”

這話他說得大大方方,完全不在意副本外監視的眾神會怎麼想,活得越久就越畏懼死亡,這句話用在眾神身上再適合不過,只要盟約中不能親自抹殺副本中玩家的條款還在,他們就會如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副本外等著白棠主動出現。

這個最終副本就彷彿是一個倒扣著的狹小玻璃罩,白棠無法將它從內部打破,眾神也不敢把自己龐大的身軀放入其中受限,雙方隔著玻璃觀察試探,各自等待著一個打破牢籠或者困死叛逆者的時機。

似乎是意識到情況不妙,又似乎是感覺到了謝喬動了真格的殺氣,女孩立時從地面上站了起來:“莉亞不是沒用的人,莉亞可以幫助父神找到其他的玩家。”

意外之喜?謝喬沖白棠挑了挑眉,換來對方一個無奈的白眼。

“找到其他玩家?”察覺到屋內仿若凝成實質的死氣,唯一一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明月主動承擔了和對方打交道的任務,“你的力量沒有被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