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從未見過修士打架是什麼模樣,各門各派攻上天都山的那一天,謝喬在他身上丟了幾個法決,將他放在了天都中最高建築的頂上。

天都山的護山大陣就刻在天都禁地的四角,在源源不斷的靈力注入下,整個天都山都被一層淺金色的光幕籠罩,雲霧繚繞間看上去更似仙境。

此處離主戰場不遠,那群穿著各異的修士就踩著飛劍和法寶飄在光幕外側,白棠懷疑謝喬給他用了隱蔽性的法決,不然以他這麼顯眼的位置,早就該引起外面那群反叛者的注意。

不知道謝喬現在情況如何,白棠眯著眼向人群彙集最多的地方望去,隱約能看到聶恆遠飛在最前方的身形,對方手中拿著一把漆黑長刀,就算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白棠也能感覺到自己能力池內的躁動。

少了一個戰力頗強的白衣客卿,也不知道天都山那些青衫白袍們心裡會不會犯嘀咕,白棠看著外側的修士用盡手段攻擊著淺金色光幕,眼尖地察覺到上面出現了一道裂痕。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光幕順著最開始的那道裂痕不停龜裂,很快便失去了阻擋外敵的效用,十餘位看著像是領頭羊的人物身形一動,將聶恆遠團團圍住,各色法寶在他們手裡閃爍著不同的光芒,每一下都吞吐著致命的殺機。

聶恆遠手提妖刀,不慌不忙地站在包圍圈中央,下方各派弟子與天都山的青衫白袍相遇廝殺,一時間竟像是綻開了無數美麗的煙花。

戰鬥一觸即發,利劍、佛印、厲鬼乃至猛獸,所有攻擊都速度極快地向聶恆遠攻去,然而他只是淡定地站在原地,輕輕地揮了一下手中的長刀。

暗紅色的刀氣順勢劈出,摧枯拉朽地將一切妄想傷害“主人”的攻擊盡數斬落,唯一還算有靈智的赤色巨鳥逃離不及,豔紅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在地上燃起一朵朵火花。

不分敵我的統一攻擊讓下方的戰場響起一片哀嚎,聶恆遠不在意地收回長刀,臉上露出了獨屬於勝利者的笑容:“一場鬧劇,散了吧。”

“若你們就此撤退,本君還可以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勢比人強,本就是臨時結盟的掌門們心裡都泛起了嘀咕,然而就在所有人開口之前,一個坐在巨蛇頭頂的紅衫女人便率先站了出來。

“九宗變八宗,聖元宗已經被滅了門,你們到底還在等些什麼?!”剛剛被斬落的赤色巨鳥正是女人的伴身靈獸之一,是故她此刻聲音悲切,看向聶恆遠的眼神也充滿了不可消融的仇恨。

聖元宗的名字一出口,在場眾人立即變了臉色,盡管聶恆遠很想立即將眼前這個能言善道的聖獸宗宗主斬於刀下,但今天使用妖刀時所消耗的靈氣格外地多,饒是聶恆遠本身就是渡劫期的高手,此時也不敢貿然再發動攻擊。

更何況手下擁有臣民才能被叫做君王,就算聶恆遠現在靈力充足,他也不會將眼前的敵人趕盡殺絕。

“聖元宗?”聶恆遠不悅地皺了皺眉,“聖元滅門一案本君已經派人去查,此事與天都山毫無幹系。”

若不是靈力消耗太大,他又何苦在此處和這個女人多費唇舌。

“毫無幹系?”女人冷冷一笑,身下的巨蛇也“嘶嘶”地吐出了信子,“全宗上下同一時刻一刀斃命、殘留刀痕鬼氣森森,你說不是你天都山聶恆遠所為,這是在拿我們這一群人當傻子嗎?”

“睚眥必報的偽君子,”女人啐了一口,扭頭看向其他幾個站在稍後處的掌門,“開弓沒有回頭箭,聖元宗不過是在上次朝會上出言不遜就落了個全宗滅門的下場,你們以為我們身後還有可以選擇的退路嗎?”

“況且以聶恆遠唯我獨尊的性格,他能容我說到現在,肯定是自身出了什麼問題!”

“君上……”女人妖嬈一笑,倒真有幾分蛇妖似的嫵媚,“方才那一擊、定讓您吃了不少苦頭吧?”

“唰。”

暗紅刀氣再次出鞘,卻被女人彎腰一閃堪堪躲過,她眸色深沉,急促跳動的心髒也平緩下來。

“沒想到鬼谷妖刀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咯咯一笑,女人回頭故作疑問,“我說你們,到底還在等什麼?!”

必勝的妖刀第一次失了準頭,無論是聶恆遠還是九宗十二派的領頭人,心裡都不免掀起了滔天巨浪,只有坐在琉璃瓦上的白棠,才知道眼下的情況是謝喬故意而為。

術法的碰撞絢爛奪目,一開始白棠還會因為其中與其他世界截然不同的構成規律而看得津津有味,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切在白棠眼中都變得索然無味。

修士們的戰鬥因為有著丹藥做後盾而變得無比膠著,圍攻聶恆遠的眾人已有三名被斬於刀下,但以馭獸宗宗主為代表的幾人卻格外興奮起來——

聶恆遠口吐鮮血搖搖欲墜,已然是連手中的刀都握不住了。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