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跳進懷裡 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

漏夜密林寂寂,風中摻雜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與草木香糾纏在一起,漸漸彌漫。

低矮灌木動了動,亂影之中露出一截雪白的毛絨爪子,隨著風一吹,逐步顯露出身形。

那是一隻如霜雪般絨白的兔子,只有巴掌大小,琥珀色的眸子輕輕轉動,十分精緻乖順的模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身上布滿血跡,大紅的血色將皮毛染得斑駁。

傷得很重。

阮霜白費力抬起自己的爪子,吃力地繼續往密林深處走,由於渾身傷口,每走幾步就會栽個跟頭,狼狽至極。

可是沒有人能來幫他,兔子也沒有。

醒來的時候渾身劇烈疼痛,躺在一處隱秘的洞穴裡,腦海中沒有過往的記憶,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有人追殺他,可是喪失記憶的他壓根不知道仇人是誰。

巨大的迷惘籠罩著阮霜白,他懷疑自己是在跟敵人的戰鬥中遭受重擊,所以刺激到了記憶。

恢複力氣後的小兔子需要找一個醫修救命,他五髒六腑疼得厲害,體內的妖丹也感受不到半絲妖力,深知自己撐不了多久。

妖丹已廢,無法恢複人形,自己也快死了。

拖著強弩之末的身體,他躲在暗處打聽街上的訊息,從來往修者的口中得知此地名為滄月島,是修真界遐邇聞名的出遊之地。

大部分修者為了放鬆遊玩或者躲避仇家都會給自己換個身份。

換句話說,這裡的人身份都很模糊,想尋一個靠譜的醫修或藥修難如登天。

費了好一番功夫,阮霜白終於打聽到一個醫修的下落,只是這個醫修十分與眾不同,他是毒醫,顧名思義就是說這個人有毒修與醫修的雙重身份。

毒為害人,醫為救人,阮霜白不明白為何有人會毒醫同修。

而且這個人只認靈石不認人,靈石不夠別想找他煉毒煉藥。

阮霜白覺得這個毒醫一定很危險,可是別無他法,自己身上的傷再不救治就來不及了,所以他只能賭一把,賭那個毒醫會救他一命。

畢竟一隻快死的兔子上哪裡找上品靈石,賣肉嗎?

兔子肉應該不好吃吧。

最後兜了一圈,阮霜白終於打聽到那個毒醫的明確所在地點,他從太陽落山一步一步蹣跚至深夜,總算是來到這片密林。

有人說毒醫經常在這片林子睡覺。

他不理解為何有修士會在烏漆嘛黑的樹林子裡睡覺,陰森森的,詭異的很。

阮霜白蹬著腿繼續往前跳,身上的血漬早已凝幹,偶爾會遺落幾根紅白相雜的兔毛。

走遍了大半個樹林,半個人影都未得見,阮霜白懷疑自己來的不巧,說不定今日的毒醫不在林子。

一聲嘆息幽幽落地,阮霜白毛茸茸的兔耳朵耷拉下來,垂頭喪氣慢吞吞向前拱,每走一步絕望就加深一寸。

他只記得自己叫阮霜白,是個可以化為人形的兔妖,其餘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生從何來,不知是否有親眷好友在等候,更不知害自己的人是誰。

難道他就要這麼不明不白死在這裡了嗎?

身上好疼。

阮霜白疼得渾身顫抖,就在快要昏厥之際,腳底一絆,躺倒在泛黃落葉之上,如同赤雪將融。

真的要死了嗎。

好不甘心……

仰面朝上,一道明亮月華透過繁密枝葉照進密林,銀光照亮交疊的藤蔓,剎那間,阮霜白睜大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望向半空。

他看見一道晃動的黑影。

樹幹之間葳蕤的藤蔓盤旋纏繞,幾根粗實的藤蔓如同麻花擰在一起於半空中搭成一座橋,樹藤之上單腿屈膝躺著一個人,隨著夜風那道影子輕揚晃蕩。

看著十分散漫愜意。

月光徹底照在男人身上,深紫色的暗紋衣袍,衣襟口繡著金線,窄瘦腰間似乎繫著銀鞭做腰帶,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