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馬寄情二)

“什麼?”

青禹山猛地一怔,原本隨意垂落的胳膊瞬間放下,挺直了脊背,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你不是一直追問我為何如此心煩意亂嗎?”常伯亭眉頭緊鎖,目光直直地盯著青禹山,眼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皆因情啊!”

青禹山剛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此刻常伯亭又重複了一遍,這讓他直接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向來沉穩冷靜的臉上,表情也瞬間變得有些扭曲。

“你我自幼相識,這種感覺或許很奇怪吧,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常伯亭抬手捂住臉,聲音裡盡是懊惱,“這次出去遊歷,我遭遇了許多事情,每每當我陷入絕境之時,腦海裡浮現的全是你的面容,我滿心想著一定要活著回來見你,我不清楚這種情愫是從何時開始生根發芽的,但當我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常伯亭,你可清楚自己修的是什麼道?”青禹山的表情陡然變得嚴肅起來,眼神中透露出擔憂。

“無情,我當然知道!”常伯亭一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可這種感情的事,我又有什麼辦法去控制?”

青禹山緩緩言:“那你呢?說這些,是想從我口中聽到什麼?”

“我……”常伯亭抬起頭,望向青禹山,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心頭。

這些話……

是啊,自己怎麼就頭腦一熱,突然把這些心裡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呢?

難道是想試探他心裡是否有自己?

青禹山心中裝著無數人,有青山的安危、有禹川,更有天下蒼生。

自己好不容易在他心中佔據了那麼一點點位置。

可如今看來,自己竟是這般自私,竟奢望他的心裡能全部都是自己嗎?

“看來你酒還沒醒,早點休息吧。”青禹山語氣冰冷,毫不留情地轉身,開啟門走了出去。

只留下常伯亭呆呆地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這層窗戶紙終究還是被無情地捅破了。

自那以後,羽堂留宿在問水苑,整日黏在青禹山身邊,以至於常伯亭連和青禹山單獨說句話的機會都難以尋覓。

每當青禹川來找他時,看到的總是他抱著酒壺喝得酩酊大醉的模樣。

今日倒是趕巧,他竟然是清醒的。

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亭子下面,專心致志地玩著木雕。

青禹川輕手輕腳地靠了過去,把手中的葫蘆放在他面前。

常伯亭抬眼淡淡地看了一下,沒吭聲,伸手拿起那葫蘆。

剛喝了一口,便“呸呸呸”地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啊?這根本不是酒。”常伯亭一臉茫然地看了看手中的酒壺,又把鼻子湊近使勁聞了聞,“不對啊……我的酒呢?”

“青山可不養醉漢。”青禹川說著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木雕,把玩起來,“馬?兄長最喜歡馬了,這是打算送給兄長的?”

“小屁孩,這關你什麼事?”常伯亭氣呼呼地將木雕馬奪了回去,帶著幾分不悅。

“這藥是兄長讓我帶給你的。”青禹川趴在桌子上,雙手撐著腦袋言。

常伯亭看了他一眼,他這模樣和習慣真是跟青禹山一模一樣。

不為所動,繼續低頭雕刻著手中的木雕。

青禹川歪了歪腦袋,冷不丁地說道:“常伯亭,你喜歡兄長啊。”

“那又怎樣,這事兒不都已經人盡皆知了嗎?”常伯亭停下手中的動作,破罐子破摔“青山裡有誰不知道?你現在才知道?”

青禹川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嘲諷:“你臉皮可真夠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