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到這裡,她再也罵不下去了,因為她看到了孟文天如刀刃般的目光,她懷疑自己再罵他父母的話,他的巴掌很快真的就會甩過來。

可要她就此罷休,顯然不可能。她大聲責問道:“你……你家欠錢不還還有理了?”

孟文天一下明白了什麼,不由問道:“……,難道我家欠了你家的錢?欠了多少?”

舒月娥氣憤地說道:“四千元!……,你們難道想耍賴,這可是留有欠條的。我告訴你,想賴賬,沒門!”

孟文天這才隱約想起父親似乎跟舒月娥的丈夫關系不錯,當時舒月娥接手自己所在班級時,她確實對自己還行,曾經關心地詢問過自己的生活和學習,但自從父親買了卡車之後,她對自己的態度就變了,而且越變越差,敢情是因為自家借了她家的錢而且一直欠著不還,因而惹怒了她。

特別是父親出車禍後,她肯定以為這筆錢就此打了水漂,所以更看孟文天不爽。

四千元對有錢人算不得什麼,但對拿死工資、連獎金在一起一個月不過千元出頭的舒月娥而言確實是一筆不小的錢,可能要省吃儉用攢半年才能攢到。自己詢問父母有哪些人的欠債必須先還的時候,父母估計是考慮到舒月娥兩口子都是拿工資的人,應該不缺錢,遠沒有堂嬸他們那樣急於等錢用,加上父母又以為孟文天沒多少錢,甚至以為孟文天的錢是因為他被郭秋蘭包1養得來的,所以就沒有告訴他這筆債務。

想到這裡,孟文天內心的火氣小了不少,雖然她不應該將長輩之間的事遺禍到下一代,將大人欠債不還的事怪罪到自己這個還不滿十八歲的孩子身上,但多少還是情有可原。

這時舒月娥看了孟文天一眼,說道:“你父親真是裝清高,明明有那麼厲害的長輩卻不求,有苦自己一個人扛著。哼,這有意思嗎?自己不在乎,自己願意苦自己也就算了,何必讓老婆孩子跟著他受苦?真是……”

他打斷她的話,說道:“舒老師,對不起,我真不知道這件事。……,請問欠條上寫有應該支付的利息嗎?……,你別誤會,我今天就還這筆錢,我想連本帶利一起還。”

舒月娥一愣,問道:“你還錢?你一個學生還什麼錢,還了我的錢,你的學雜費怎麼辦?哼,到時候你還不在外面說我舒月娥冷血,說我把你讀書的錢都奪走?你……”

雖然她急於想要回錢,但她害怕別人說她找學生逼債,影響她在學校的聲譽。

孟文天再次打斷她的話,說道:“舒老師,你放心,我身上有這些筆錢。還了你的,我還有學雜費、生活費。……,你現在能找到借條嗎?如果上面沒有註明利息數額,我按百分之二十的利息付給你,行不?連本帶利共計四千八百元。”

八百元的利息顯然比存銀行高得多,但也低於民間的高利貸。

舒月娥越發震驚,脫口問道:“你能做主你家裡的事?”

要知道近五千元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不說一個學生,就是一家之長也難輕易拿出來。

孟文天微笑著說道:“其他事不行,但還錢的事我還可以做主。”說著,他轉身就往外走,說道,“我去銀行取錢,順便也把學雜費交給你。”

班主任可以代學校收繳學雜費,他們手裡一般都有收據條。

直到孟文天離開並順手帶上門,舒月娥都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就如自己在做夢一般,她一方面感覺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憋足勁要狠狠罵這小子一頓,結果自己差點內傷而鬱悶,另一面她又感覺這個學生已經不是之前的學生,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反而變成了一個幼稚的人,讓她沒有一點心理上的優勢。

南嶺一中是省級重點中學,學生很多,校門口也很熱鬧繁華。

在校門口不但有大量的餐館、書店、文家店,還有通訊代辦點和銀行營業處。因為自動櫃員機那裡排隊的學生太多,孟文天就進了營業大廳,排在一隊學生後面慢慢往前移。

因為各個銀行的業務發展水平不一,也因為各個銀行與學校的關系不一,學生持有的銀行卡有的可以在學校pos機直接刷卡繳費,有的銀行卡卻暫時還不行,需要先從銀行取了現金再去學校繳納,或者存到與學校簽訂了協議的銀行再進行轉賬才行。

突然,有人拍了孟文天的肩膀一下:“孟文天,你也來取錢?”

孟文天回頭看了對方一眼嗯了一聲,然後轉回頭。

對方卻又笑呵呵第說道:“都是老同學了,不用這麼冷淡對待我吧?馬上高中畢業,你難道還斤斤計較以前的事?嘿嘿,……,對了,老孟,你取多少錢?”

孟文天回頭說道:“任子強,我們不是一路人,對不?都快畢業了,將來還不知道能不能見面,何必勉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