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

即便是面覆銀罩,但是戚棠還是一眼認出。

她喃聲極輕,眸光卻定定的落在那個穿黑衣服的人身上。

好像話本中,壞人都是穿深色的。

戚棠亂七八糟的想。她大抵無論如何也剋制不住胡思亂想。

虞洲只覺得她的眼似乎要落淚,那道不知何處的光點落在她瞳孔中,恍惚叫人錯覺淚珠。

那銀面實在敷衍,林琅大概沒有隱藏之意。

春秋過後、人是物非。

原來她難過時不會哭,她只是眨動眼睫,若有似無地泛了點漣漪——甚至可能是幻覺。

祁去雲懶洋洋道:“你許的願,我替你實現了,盡快離開這裡。”

今日穿粉衣、看上去騷包到花裡胡哨的男人語氣不緊不慢,但看上去像是林琅大發慈悲替祁去雲解決麻煩。

戚棠搖了兩下頭:“我的願望都已成真,他不是我的心願。”

祁去雲噌的一下站起身,林琅說:“好久不見啊。”

嗓音沙啞,不複從前。

祁去雲便莫名其妙的熄火,半挑著眼睨著幾人,施施然走了。

他們分明從前話最多,如今見面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戚棠眼底信賴全無,也沒什麼恨意。

她情緒未完全時橫生變故,比恨先劈頭蓋臉砸下來的是悔。

她同行屍走肉最大的區別大約是,她被自己支配著,必須去做點什麼。

慰藉她痛苦愧疚的靈魂。

“好久不見。”

廳內寂靜無聲,只剩燭火跳動聲。

虞洲聽見燭火噼啪聲下,她記憶裡悠遠寧靜的對白。

——“我總是在想。”

既然這個世界能有人依靠生骨死而複生,那麼或許,她可以期盼一下重頭來過。

她能終止錯誤。

但戚棠什麼也沒說。她好像有些矯情。

可那是雙別離的眼睛,往先時候只看眼便能覺察出的笑意此刻落寞。

虞洲道:“不要。”

戚棠:“誒?”她甚至在心裡試探性地發問:你聽得見?

虞洲當然聽不見她的心聲,她只是頓了幾秒後重複道:“不要。”

她還是記得這個眼神。

孤注一擲之前的……短暫而又猶豫、漆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