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把的紙錢。

小閣主想要酒酒做地府最富裕的鬼,吃穿不愁,還想燒些大房子給她。

今夜也是。

小閣主祭奠人也祭奠的明目張膽,她膽子小,又在這種點上分外粗心大意。

虞洲聽唐書說過戚棠命格輕,很小的時候驚醒她的都是那些窸窸窣窣、微小卻又惡意滿滿,毫無傷害力的夢魘。

這麼需要忌憚晦氣的人。

虞洲壓住心底嘆氣,再說哪有人在自己房門口燒紙錢的?

虞洲所處的角落有片密密的灌木,月色又黑,戚棠什麼都沒看見。虞洲靜靜看著,不知道怎麼形容戚棠這種沒什麼用處的心軟。

陡然記起她最不心軟的時候,一面含淚,一面舉劍。

戚棠今夜還是沒說話,她坐在軟墊上,覺得有些涼似的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亂七八糟想了很多。

死了就會做鬼,戚棠一直是這麼覺得的,作為鬼,無論是轉世投胎還是別的,都要先去鬼蜮走一遭。

此刻記起了渡河。

夢裡出現過的渡河,她一眼都不曾見過的渡河。

渡河是禁地,曲通鬼蜮,按理來說就在扶春後山。

可是戚棠小時候跑遍了後山也沒能遇見過那樣一條河。

她那時只以為扶春大,找不見才正常,如今想來,大約是藏的極深。

說是幽深冰冷,鐵鎖纏繞古舊破碎的石碑,碑下葬著芒蛇。

說那是鬼族的神。

小孩子靠近會被吃掉的。

戚棠慢慢的將金紙疊的元寶投入火爐,還有幾個紙紮的小衣服,灰燼打著旋被風吹起,像絮似的飄浮不定。

戚棠燒完了所有東西之後,將灰燼倒幹淨,收拾好了全部。

人死去就跟灰燼一樣。

戚棠低低,有些難過道:“最後一次了。”

難過和不捨日日積壓在心頭,戚棠不算經歷過很多磨難的人,她心髒柔軟而熾熱,卻在這一刻清晰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

她覺得她這樣不是好事。

她每日都很傷心,心髒會疼,談不上為什麼會疼,反正並沒有因為天天難過而逐漸不難過。

戚棠跟自己說,她只祭拜這最後一次了。

酒酒應該不會介意吧。

戚棠這麼想,她神情有些疲倦,坐在放在臺階上的軟墊上想著想著又開始好奇鬼蜮,好奇那個人死之後怎麼樣都要去一趟的鬼蜮。

她能思考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書都看得少,無非是庸人自擾。